房間裡,趙凜帶著小寶丫在開開心心的打掃屋子。那屋子裡擺設一應俱全,格局也敞亮,有城隍廟正殿那麼大了,就是落滿了灰塵,一走一個腳印。
小寶丫邊打掃邊歡快道:“阿爹,這房子好大呀,比我見過的所有房子都漂亮。”竹嶺村村長家的房子都沒這麼漂亮。
“書院的人真好,給我們這麼好的房子。”
屋子裡原本就有兩張床,兩套桌椅板凳。趙凜沒有趁手的工具,隻得把其中一張床卸了幾塊木板重新拚成一張小床和自己的大床靠在一起,給閨女睡,又打來水開始清掃屋子。
小團子跑進跑出,一會兒拿掃把一會兒拿抹布,一會兒又吭哧吭哧把臟水端出去,跑到屋子前麵的水缸裡重新打水。
父女兩個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屋子裡就煥然一新。
趙凜鋪好被子,把書本筆墨紙硯一一擺出來。他邊忙乎邊朝趙寶丫道:“丫丫,把你的小背簍拿到外麵去曬一下。”
小寶丫立刻聽話的提著小背簍出去,她把小背簍掛到木籬笆上曬。做完這些就有些犯困,乾脆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曬太陽,曬了幾分鐘腦袋開始小雞啄米,身體也開始左右搖晃,可就是神奇的保持平衡,像個小不倒翁。
那小模樣太逗了。
看得隔壁主仆二人逗趣又心驚膽戰,生怕這娃兒一個不注意,一頭載到下去。他們剛剛這樣想著,那小凳子一翹,小團子果真正麵朝下倒去。
這要是摔下去,五官都得壓平了。
站在木圍欄邊行的秦正清嚇了一跳,君子風範也顧不上,抬腿就想跨過柵欄去接。他邁了左腿還不等邁右腿,一個藏青色的高大人影就衝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穩穩的接住了那小孩。
秦正清大大鬆了口氣,然後就發現自己被卡在柵欄上了。
小寶丫被嚇醒,抱著她爹的手臂,抬起小腦袋茫然的左顧右盼,瞧見柵欄上的秦正清時,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叔叔,你坐在木樁子乾嘛呀?是在玩遊戲嗎?”
秦正清掩飾住尷尬,輕咳兩聲,上半身微彎行了個書生禮,道:“在下秦正清,長溪縣鳳城人士,趙兄有禮了。”
趙凜麵露疑惑:“秦兄也是新考進來的,那日入學考試怎麼沒瞧見你?”
秦正清搖頭:“秦某隻是有事回家了數月,今日才回書院。一來就聽聞這次新考入的學生裡有人直接被分到了甲班,不巧就住在這。”
他看看小寶丫,遲疑片刻才道::“趙兄,你還是換個地方住吧。”
趙凜疑惑:“為何?”
秦正清:“……你,你們,現在住的屋子鬨鬼!整個書院的人都知道,鬨了好幾年了,夜裡沒人敢靠近這裡的。”
趙凜眸光微閃,問:“鬨鬼?趙某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被安排到這裡來嗎?”
秦正清搖頭,又道:“不管得罪誰,這屋子還是不住的好。”
趙凜哦了一聲,並沒有要換屋子的打算。
秦正清身邊的書童急了:“我說你這人,你自己不怕,那小孩兒也怕啊。我們家公子好心讓你去換屋子,你怎麼不去換?”
趙凜摸摸閨女軟軟的額發,問:“牙牙怕嗎?”
趙寶丫搖頭:“我才不怕呢,我們的房子又大又寬敞,不換。”鬼還沒有她阿奶可怕。
趙凜朝目瞪口呆的主仆道:“秦兄還是先從柵欄上下來吧。”
書童連忙伸手去拉自家公子,可那柵欄卡得剛剛好,袍子都拉破了腿都拉不出來。趙凜見狀,把小寶丫放下,單手拉住秦正清衣領,道一聲得罪了。微微用力,直接把人提了起來。
秦正清、書童:“……”
這人力氣好大,即便真鬨鬼也能一拳打死一個吧。
看來是他們多管閒事了。
秦正清下擺破了,匆匆道了謝,返回自己屋子。
趙凜站在院子裡,環顧整個鬼屋:他從來不信什麼鬼神,鬨鬼?那讓它鬨好了,正好掩飾寶丫的身份。
他低頭又問了一遍:“丫丫真不怕?”
趙寶丫搖頭:嚴格說來,她也算是個小鬼,不知道屋子裡的大鬼長什麼樣子呢?
會不會也是和她一個地方來的?
她貓眼兒滴溜溜的轉,拉拉趙凜的衣袖,滿是期待的問:“阿爹,我們來抓‘鬼’吧。”
趙凜:“……”
這膽子未免太大了一點。
當天夜裡,父女兩個各吃了幾個包子,吹了蠟燭,躲在床角默不作聲的等‘鬼‘來。
一直等到子夜,趙寶丫昏昏欲睡。
疾風哐當一聲,把門吹開,燭火搖晃兩聲滅了。
外頭無月,冷風呼嘯,趙寶丫精神了,揪住她阿爹的衣袖,眼睛睜得滾圓,在漆黑的屋子裡圈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