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秋天

秋天，是一個令人愁悵的季節，總覺得隻要一入了秋，心情就總會不可言喻地悲傷，也許是觸了景的緣故吧。樹上已不再枝繁葉茂，取而代之的是稀稀疏疏的敗葉，它們靜靜地掛在枝頭上，搖搖欲墜，仿佛隻要秋風悄悄一吹便可將它們輕輕帶落。花圃裡的繁花也謝儘了，獨留幾株秋菊嫣然地開著，獨唱著寂寞。

對，就是寂寞，原來心底這般不是滋味，竟是寂寞在作祟。也許除了寂寞，便是不安了吧。來到這個世界也快半年了，進宮也四個多月了，然我總覺得這個過於平靜的生活低下，定是隱藏著一汩汩激流，旋轉著，隻要稍不慎也許就會陷入其中不可抽身。我一再告誡自己，即便這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但同樣的宮廷，同樣的君主製度，必定也是如同我所認知的那樣，處處驚心，絕對沒有安祥之地。

有時突然會覺得很累，比以前死活解不出那些幾何函數微積分題目更累。其實，我大可拋開一切，完全不去理會什麼，反正如今生活在另一個國度，天知道我是否真能如願回到我原本的位置，在這裡，我無牽無掛無羈無拌的，大可以過隨心所欲的日子，說定還真能過上那種無世俗喧囂的隱士的生活。隻是，該說設麼呢，即使如此，心裡那弦思家的情緒總在我想要自私一回的時候浮動得厲害，叫我無法對它視而不見，無法置之不理，任它肆虐。

“小姐，你又在發呆了！”不知何時小蓮已在我身邊，我回過神望著她，發現她正咧著嘴，正想開口卻又見她伸手關了窗戶，“小姐。小心著涼了。皇上交代千萬不能讓小姐受涼的。”從我受傷到現在，小蓮是越發想老嬤嬤了，總是叨嘮著讓我注意著自己的身子。不過，大概是我這副小姐身子格外矜貴了吧，入了秋之後的這幾個夜裡，幾乎半夜都會冷醒，吩咐小蓮加了一床薄毯似乎人覺得不夠。

我笑著打趣她：“小丫頭，你啊，都快趕上秀女宮裡的嬤嬤了。這麼羅嗦。”

“小姐要是能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兒啊，小蓮也就不羅嗦了，小姐身子剛好，一定要千萬注意才是啊，否則落下了病根以後可有小姐受的了。”小蓮正正經經地說教著，完全將我當成了小孩子。

“是啊，遵命了，小蓮嬤嬤！”我笑著拱了拱手，狀似求饒地說。小蓮嗔了我一眼，也笑開了。

正笑著，碧梧推門進來，手裡還拎著一個木盒子。

“娘娘，皇上吩咐送來的補藥。”碧梧屈了屈膝。

我瞥了一眼盒子，小聲咕噥著“又來了”，幾乎每天同一個時辰，不偏不倚地準時送到，他難道不知道補藥吃多了也不好的嗎？真是。“行了。你個桌上吧。我過會就吃。”想了想，又問道，“碧梧，你和碧桐先頭都是在曌德殿當差的，可知道大殿裡的側室皇上一般都是什麼情況下才讓人進？”索性不多想，就這麼問了，雖然我也懷疑這姐妹兩是祁然派人監視我的，但，還是賭賭吧。

碧梧擱了木盒，恭敬地立著，低頭答道，“奴婢不知。”果然，我小小地失望，我早料到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於是就此作罷。還是另想他法吧。

“那…沒事了，你先退下吧。”見她仍恭敬地站著不動，我無奈地摸摸鼻子，碧梧似乎總是一臉嚴肅，到不像她妹妹那樣總掛著甜甜的微笑，果然是有長姐的風範。

“娘娘，皇上吩咐要親眼見著娘娘用藥。”碧梧冷冷地說著，就像是在複述原話似地，微帶著一點魄力。說著，便將藥碗取出，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