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X,那個時候,我明白了何為兵荒馬亂。
高一報道,她恰好迷了路,陰差陽錯的和我相遇了,她漫不經心地跟在我身後。
撞在我背上的時候,清甜的風加雜著桅子的味通沁入了我的心。
好奇怪,我明明比她高這麼多,離那麼遠,可是這印象怎麼會偏偏讓我這麼深刻。
X記性好像不太好,這一個學期內她都沒再認出過我。
僅半年我就輟學了,家裡的變故讓我實實在在不想好好生活了,X成了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倫理潰敗的家。我拿著這幾年攢的錢在外麵租了套公寓。
那天下午和一幫混混打了架,事情大到招來了警察,一直到晚上才解決。
這晚,我和X再見麵了。
我蹲在巷子裡,盯著這隻被那些人渣折磨至死的貓。X叫了我的名字。這是一年多來,X第一次叫我。
她說,她看到了事情的一切,她說她能明白我,她說謝謝我。
她的眼睛好好看,像撕破黑暗穿透進來的光。
我常常去小區公園裡喂她照顧著的流浪貓,我常常像個變態一樣,在意一切有關她的行蹤。
高三,她拿到了保送的市名額,而我把自己變成了眾個唾棄的爛人。抽煙喝酒打架,一樣也不落。他心心念念想培養的兒子變成這樣,他又會不會愧疚?
九歲那年被他發酒瘋劃傷的手臂,疤痕留到了現在。原本大大小小的傷我都無所謂了,可這次,我想忘。
紋身店是我發小家的,他得知我渾渾噩噩的兩年,給我找了一堆女人打發時間,說實話,我真的厭惡極了她們身上張揚刺鼻的香水味。
X經過看見了我,她走了進來,一身校服的她和這些女人格格不入,她好像受不了嗆人的煙味,但她還是走到了我身邊。
她看到我剛紋上的“K·X”,她知道我的過往。
我騙了她:“我就是想過得開心一點,彆多管閒事了,好好讀你的書,有多遠滾多遠。”
我的心不禁抽慟了許久。
那天,我好像說了世界上最多的違心話。
十八歲那年,她問我:“你這樣到底是在折磨他,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我之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混沌的夜,我一個人去喝了酒。
那晚我又遇到了她。
我蹲在路邊想,也許X說的是對的吧,他可能正帶著他的新歡在國外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哪裡有空管我這個敗家子。我隻記得我以前不這樣的,我也隻是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我也隻是想能夠和X在一起。
路燈下,我感覺她看了我很久,我彆過頭,看著她開始一步步走向我。
我攥過她的手,一遍又一遍說著“不能沒有你”。
我想交給X我有且隻有一次炙熱的十八歲。
我落魄的樣子從來隻會出現在她麵前,我也隻願意告訴她,我真的很需要她,我離不開她。
我沒有醉,我隻是覺得這樣我才能說出幾年來我不敢說出口的荒唐的話。
我能感受到她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