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走後,我跑進廚房,煮了一碗素食麵作為晚餐。感覺一點味道也沒有,怎麼也吃不下去。放下筷子,心情異常煩躁,雙手交叉抱胸,不停地在客廳裡踱來踱去。我和科恩走到這一步到底是誰的錯呢?最不在乎的就是最容易失去的,還是最在乎的就是最容易失去的?當初科恩可能作夢也沒有想到,他曾經深深地愛過又狠狠地傷過的徐葳儀有一天會和他的好朋友假戲真做,不可自拔。我又掏出手機,撥向雷諾的電話,那邊傳來的仍舊是關機的聲音。看來,他是決定真的要躲我,不相信我了?他怎麼那麼混帳呢?寧願相信科恩都不相信我。我跪倒在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愛情,這就是我的愛情,兩個男人都口口聲聲說愛我,要讓我永遠幸福快樂。可事實上,他們無形中卻用那所謂的愛,傷得我遍體鱗傷,苦不堪言。哼,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假的,全是假的!隻有徐葳儀是最真實的,我誰也不要了,明天我就去張家界旅行。
衝進臥室匆匆收拾好行李,打電話到火車站訂了張車票,我突然間有股勝利感。誰也彆想難倒我,我永遠是徐葳儀的主宰。什麼愛情、煩惱、雷諾、龍科恩全都一邊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背著行囊打開家門準備出發。開門一看,嚇得我倒退兩步,科恩正堵在門口,見我這副行裝,“怎麼,你也要走嗎?”
“對!”
“打算去哪?”
“沒定,我想去哪就去哪。”
“應該是去找雷諾吧。”
“雷諾去哪我都不知道,我怎麼找。我隻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
“散心,我龍科恩還真沒愛錯人,真是個特彆的女人,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去散心。去哪散心,我很想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科恩一把把我推進屋,“你想一走了之是不是?我告訴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永遠也無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知道我逃不出去,也沒想過要逃,我隻是想出去散散心。”
“不開心,對不對?走,”他拉住我的手,“我帶你去兜風。”
我惱怒地甩開他的手,“這裡的一切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想換個新環境。”
“好!想去哪儘管說,我陪你去。”
陪我去,他居然想□□我,“這怎麼好意思呢?你整天陪著我遊山玩水,你的公司誰來打理呀?”
“這個你不用費心,我自有安排。”
“哦,不過我還是很擔心,萬一彆人算計你,趁你不在對公司動手腳,怎麼辦?”
“在我的公司應該沒有誰有這麼大膽。”
“不愧是一個了不起的老板。”我誇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是想一個人去。”
“你到底想去哪就直說吧,彆跟我繞圈子。”
“實不相瞞,我想去張家界,車票都已經訂好了。”
“原來如此,你那麼急著去張家界乾什麼?去和雷諾會和嗎?”
我不知道科恩為什麼這樣說,“我如果知道雷諾在哪,還用得著向你打聽他的下落嗎?”
“既然不是,你急著去張家界乾什麼?”
“我想去旅遊,很早以前就想去了。”
“讓我陪你去吧,就當我們提前度蜜月。”
“我們一定要結婚嗎?不結不行!”
“當然,”科恩上前摟著我,“我們不但要結婚,而且還要生兒育女,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將來我們的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男的像我,英俊瀟灑;女的像你,溫柔漂亮、、、、、、”
“科恩!”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我沒時間磨蹭了,你放我走好嗎?”
我推開他欲衝出門外,科恩像頭暴怒的獅子一把抓住我,“要走可以,得把話說清楚再走。”
“你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還要說清楚什麼?”
“如果你真的去找雷諾的話,實話告訴你,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們誰也沒有資格管我,我屬於我自己。我坦白告訴你,如果你不幸福的話,就算你娶了我,也休想幸福到哪裡去。”我使也了最後的撒手鐧。
“我會幸福的。”科恩不甘示弱地回敬。
“我也希望你能夠幸福,奉勸你一句,男人最好不要娶一個對自己冷若冰霜,心裡想著彆人的女人,因為你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我還要奉勸你一句,以後最好少用‘征服’這兩個字,因為很多女人都不吃那一套。“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這樣我們就達成一條協議:如果你在一個月之內找到了雷諾,並且你們還兩情相悅,我會成全你們;若過了一個月你仍未找到,你就得乖乖的回來做我的新娘,眼裡心裡再也不許有彆人,怎麼樣?”他湊近我,“你敢賭嗎?”
“我敢!”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為自己的將來賭一把。成功和失敗的機率各占百分之五十,賭了至少有百分之五十贏的機會,如果不賭我可能什麼機會都沒有。就算輸了我也無怨無悔,不管怎樣,我為我的幸福儘到了最大努力。
“到時候你反悔了呢?”
“我向來說話算話,不會反悔的。”
“好,我等著。”科恩鬆開我,“量你也不敢耍什麼花樣。”
在平時,一個月就是指縫間的事,可在這個節骨眼上,一個月將決定我的一生。我攔了輛出租車向車站飛奔。我猜想科恩一定設了許多陷井在等著我,他不會讓我那麼容易就找到雷諾。想起那些可怕的陷井心裡就發毛,為了雷諾和我將來的幸福,隻好咬緊牙關往前走,科恩想我乖乖臣服於他,我偏不!雷諾正在前方等著我,我不由加快了腳步。
我踏上了去張家界的列車,有一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困難壓不倒好漢,風雨壓不倒徐葳儀。我不停地自我安慰。火車哐噠哐噠帶著我向張家界逼近,真想高呼萬歲!雷諾,你知道嗎?我已經在去張家界的路上了,你現在在哪?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掏出手機不由自主地按下他的手機號碼,這回倒通了,嘟嘟嘟哮了大半天也沒人接,我不甘心,連續接了好幾遍,最後一次總算有人接了,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你找誰呀?”
“我找雷諾。”我戰戰兢兢地回答。
“誰呀?”
“雷諾!”我大聲重複一遍。
“你打錯了!”說完卡的一聲斷了。
我不死心,又打過去了,任憑手機怎麼響,對方就是不接。這就奇怪了,雷諾怎麼會這樣對我呢?他是不想見我,故意把手機推給彆人接還是手機被搶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就算他手機被搶,他知道我的手機號碼,這麼多天,也應該給我來個電話。那麼很有可能是前者,他想躲我。他為什麼要躲我呢,難道他已經不再愛我,討厭見到我?我想方設法,千裡迢迢跑出來找他,他用行動給我的答複就是不想見到我。我簡直被打進了十八層地獄,這是雷諾的舉動嗎?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在我的記憶深處,雷諾是個很細心很體貼很善解人意的人,他不會也不忍心讓我受到絲毫委屈。這怎麼會是雷諾呢?一定是我傷心過了頭,弄糊塗了。
火車走走停停,次日清晨終於把我帶到了張家界。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下火車,站台上圍了一大群人,不時傳來咿咿呀呀的說話聲,出於好奇,我的腳步一步一步向他們靠近,領頭的手裡各自拿著一麵小錦旗,我想可能是來旅遊的團體。旁邊站了不少火車站的工作人員,隻聽他們說,“跟我來,跟我來。”不會是去不同景點的列車吧,這種情形我在廣州是經常碰到,為了旅客的安全和方便,火車站、汽車站這對蠻生兄弟常常實行一條龍服務,看來這種良好的風氣已經在全國發揚光大。我跟著他們往下走。走來走去,卻被帶進一間穿著白大褂的屋子,白大褂們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其中一個做了個肅靜的手勢,“請大家安靜下來,先聽我說兩句,因為最近禽流感在全世界都已經蔓延開來。並且由動物傳染到人,很多國家都在儘力做好防範措施,儘量避免這種病例的產生。我們國家現在也在朝這方麵努力,所以今天請大家來是想幫大家檢測一下你目前的健康狀態。如果檢測結果是健康的就發給你一□□康證,憑健康證就可以出站。若不太健康,不好意思,委屈留下來多觀察幾天,請大家不要誤會,我們也是為了大家的健康著想。好了現在就開始檢測,被檢測為健康的眉開眼笑,不太健康的愁眉苦臉。我夾在人群中一步一挪向檢測儀靠近,檢測時心情異常緊張。隻聽白大褂說:”正常,下一個!”長長地吐了口氣,帶著感恩的心情去領健康證,“先交68塊!”白大褂乾脆利落地說。
“68塊!”我驚叫,這是一張什麼樣的健康證。我記得以前辦健康證好像沒那麼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了。想想沒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68就68。我掏出一張百圓鈔票遞給他。
白大褂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捏了捏,“沒有零的?”
“沒有!”
拿著健康證走出站口後,旅遊的好興致辭早已一掃而光。饑餓和疲勞一起向我襲來,還是就近找家旅館住下吧。在旅館裡洗去人群中混雜的氣味,把那桶“好又多”全部掃進肚子後,打著飽嗝爬上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陽光已透過窗戶射到屋子裡,我想可能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我跟隨旅行的團隊踏入風景區,一路左顧右盼,企圖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情的人以為我是個天生的旅行家,對周圍陌生的一切美景都感興趣。他們也沒太在意,一路自顧自地遊玩。這樣逛了一整天,到傍晚時分,一點收獲都沒有。我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的往回走。天色越來越暗,路旁稀稀拉拉的幾盞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我瘦小的身影就在這種忽明忽暗中若隱若現。周圍靜得可怕,一個行人都沒有,好在我滿腦子裝的都是雷諾,任憑這具沒有魂靈的軀殼在這裡跌跌撞撞,已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不害怕。突然我手中的手袋像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用力往後拉,我本能地低頭一看,啊,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它像一隻銳利的鷹爪正準備手袋奪入他的手中,我嚇得尖叫,“乾嘛?”兩手拚命抓緊手袋帶,“不要,”我哀求,要知道這裡麵差不多裝有我的全部,真被他搶走了,我怎麼辦啊?
那家夥並沒有良心發善,兩手並用,用力拉扯,我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一個腳步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我沉浸在與地麵撞擊地巨疼之中,他趁機輕而易舉地奪走了我的手袋,飛奔上停在不遠處的摩的,帶著戰利品,得意地疾弛而去。我癱坐在地,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頭腦一片空白。這小偷戴著頭盔,從始至終我都無法看清他的臉,由於我眼睛近視,剛剛忘了戴眼鏡,車牌號碼更是模糊一片。不知是瘋了還是傻了,竟然想到來這種鬼地方,才第一天出門就碰上這種黴運。既沒人幫我,也無力去報警,報了又怎麼樣,什麼都說不清楚,人家警察還以為是神經。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摔疼的屁股,帶著一顆受傷的心回到住處。慌忙從旅行袋中找出那張“金穗卡”,現在的我,除了那張能證明我這個人的身份證外,就隻有它了。我清楚得記得,我的電話本上詳細記有這張卡的帳號和密碼。當初自以為高明一等,萬一弄丟了好掛失,現在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那家夥找上門來,搶走它,他就可以大搖大擺去取錢了。那裡麵的數額對於有錢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可對於我來說,那裡麵儲存的是我的的全部,每一分每一毫都傾注了我的辛勞。我把它緊緊握在手中,焦慮萬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保全它,我想出了一個鋌而走險的辦法,明天到這兒找家銀行,把錢取出來再重新開個戶,大白天的,我想應該沒有人敢對我怎麼樣。主意一定,心情倒平靜了許多,轉念一想,旅館畢竟不是自己的家,這一帶的治安這麼差勁,很難保證這兒能安全到哪裡去。我應該把這張卡藏好,藏哪呢?在屋裡轉了大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安全的所在,我沮喪極了。管他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索性把它裝進褲兜裡,了不起晚上不睡。澡也沒心情洗,仰麵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聽到外麵一丁點的聲響就心驚肉跳,仿佛我就是做賊心虛的小偷。嗯,真是黑白顛倒,那些一點公德心都沒有的人,居然可以逍遙法外,我卻在這裡可憐兮兮的,擔驚受怕。為了給自己壯膽,我撥通了科恩的電話,既然科恩口口聲聲說非娶我不可,我想他聽了我在這邊的遭遇後,一定會很心疼我。“科恩,”我帶著哭腔叫道。
“哦,葳儀。”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激動地說。
“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重複道。
“什麼什麼都沒有了?你現在在哪?”
“張家界!”
“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我今天被搶了,什麼都被人家搶走了。”
“你現在怎麼樣?報警了嗎?”
“沒有,那地方黑乎乎的一片,我連車牌號碼和那個人的五官都沒看清楚,怎麼報?”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想開點,就當作是破財消災吧。”他安慰。
“唉,破財消災,也隻能這樣想。”我無奈地說,“你知道嗎?我的稿件、手機以及所有所有重要的東西都在裡麵,丟了真的好心疼。”
“誰丟了都會心疼,手機丟了可以另外買一個嘛。”哼,這個科恩,簡直可恨,之前還要死要活地說我對他多麼多麼重要,現在又變得哼哼哈哈了。沒錯,手機掉了可以買,可那些用錢怎麼也買不到的東西怎麼辦呢?連一句中聽的安慰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