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天南地北的，誰知道你會問什麼？還不限數目，不答錯才有鬼！不公平！”

“姑娘，莫急。”三足又將手背於身後，藏了異已於常人的手，“若你們贏了，我幫你們過這道門。若你們輸了，不用付任何代價。如此一來，可公平？”

第一次聽說輸了可甩甩手走人，這麼隨性，還頗有“遊戲”的味道，隻是這等“便宜”能撿也不敢輕易撿。韓菱紗一時沒了主意，而三足還不過癮地繼續“放餌”。

“我提出的問題你們均不需立刻回答，有足夠的時間思考、彼此探討，當然，輸了的人不能參與討論，也不可給任何提示。如此，是不是更公平？”

慕容紫英突然問道：“若你提出問題，我們一直未回答，會如何？”

“未分出勝負，遊戲不算結束，你們不可離開這陵墓。困住你們的力量，我還是有的。”

三足打了個響指，陵墓霎時陷入昏暗，仿若光芒均被抽離，隻剩下長明燈靜靜燃燒著燈油，映在三足臉上，勾畫出孩童期待遊戲的笑容。

“要不要玩？”

無人回答。

離開那道石門，四人輪流喚出火靈掌燈照路，在陵墓中十七八彎地繞來繞去繞了大半天，再度遇上不知第幾個死胡同，韓菱紗終於累得垂肩彎腰。

“行了行了，彆走了。除了過那道門，沒彆的路可通到主室。”拿出乾糧分了一圈，“吃飽歇歇就回去吧，再跟那些守陵的打下去，不累死也煩死。”

柳夢璃拂拂地上塵土方在韓菱紗身旁坐下：“不如……我們試試回答三足的問題？說不定……”

“不行！絕對不行！贏？想都彆想！輸？我看還沒那麼簡單能輸！”韓菱紗咬了一口乾糧，嚼得不是滋味，“問題的對錯如何判斷？還不是那個三足一口說的算？就算我們故意答錯，他要說對，遊戲還能繼續下去，我們永遠不會輸，也就永遠出不了這陵墓。”

陵墓亮堂堂的確實不像話，不過是神的安息之地，有神光普照也沒啥奇怪，可瞧他一個響指那麼輕鬆就能把偌大陵墓的神光全弄沒了，定不是個普通守陵人。不是神人，也是大仙！和這種人對上，打，肯定打不過，玩，也絕對不好玩。

那個句芒神將，本姑娘現在想起來還能驚出一身冷汗。當初若不是福大命大，非交待在這裡不可。

“韓姑娘，我可否問……韓姑娘上封神陵，想做的是何事？”

紫英……我知道你提出這問題前心裡鬥爭很久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一邊猶豫一邊無意識地把乾糧捏得粉碎？天河在你旁邊眼巴巴地咽口水了！

“菱紗，我也想知道。”柳夢璃露出懇求的表情。

“菱紗……我……”雲天河的肚子聲勢浩大地“咕咕”叫喚。

“……”慕容紫英把剩下的半個完好無損的乾糧遞給雲天河。

你們……你們很有氣氛嘛！

“菱紗，”柳夢璃動作利索地轉到韓菱紗麵前，把那邊一幅讓韓菱紗看得心花怒放的好景擋個正著，“告訴我們吧！我們想幫你！”

我的好夢璃，我怎麼覺得你在用“不說就不讓你繼續賞心悅目”來威脅？

“好嘛……我也沒想隱瞞……就是……把望舒，不是，把天河的那把劍放在封神陵的主室，就可以了。”韓菱紗眼神一瞟，正看到雲天河一幅驚訝相，這才想起自己漏了一茬，“對不起！該……先問問天河的。”

“為什麼要把我的劍放到這座陵墓裡？”

“因為……你往後再帶著這把劍，不好。”

“為什麼不好？會害死菱紗嗎？”

不等韓菱紗回答，雲天河直接把望舒劍扔了地上，“咣當”一聲，韓菱紗感覺這聲響在慕容紫英心裡。

“既然這樣，這把劍，我不要了！”

“喂！這劍可是你爹娘的遺物，你扔得容易，你爹做鬼不放過你也容易！”

雲天河立刻抱起望舒劍，動作比扔的時候還迅速，隻是也就拿起一會，再度放下，輕輕的。

“如果爹來罵我打我，我就讓他罵，讓他打好了。可爹生氣歸生氣，他一定不是氣我幫菱紗。”

“……行了，知道你是為我好！”韓菱紗重重拍了雲天河肩頭，“所以，我想把這劍放在封神陵的主室裡，一來，夠威風夠神氣，你爹就算生氣，出口罵人下手打人也能輕點；二來，這劍非同凡響，不是俗物，若是落在不懷好意的人手上定危害世人，放在這，鮮少人知，更鮮少人能找到。”

雲天河連連點頭：“好！好！還是菱紗聰明！就這麼辦！”

“辦？怎麼辦？過不了那道門，還能辦什麼？”韓菱紗把最後幾口乾糧送入口中，拍拍手上碎屑，“這事到此為止。陵墓畢竟陵墓，管它是神的還是人的，待久了定凶多吉少。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柳夢璃拉拉韓菱紗的手：“真的……放棄了？”

“嗯，放棄了。”

上次是我任性胡鬨，硬拉了天河和紫英上來，現在絕不能重蹈覆轍，即使這條路走不通，想破腦袋我也會想出另一條路，拉著他們硬碰硬的事，不能再做了。

“……是否太任性了？”

慕容紫英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可語氣中明顯責備。韓菱紗頓了片刻，才想到那責備對的是自己。

“要我們幫你的是你，要我們上封神陵的是你，現在放棄的也是你。恕我直言，韓姑娘，你是否太任性了？”

韓菱紗的臉登時紅了。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完全不聽彆人意見，自詡頭領，發號施令了？從不問天河意見就決定把望舒劍藏到封神陵開始？還是從決定上瓊華開始？或者……更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因為……

“因為……”

“菱紗，有時候我覺得……你似乎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柳夢璃抿起唇，可終究忍不住，“你知道，卻不告訴我們，也許……你不能說。可是不管你知道什麼都好，就算你知道我們再這樣堅持做著某件事，走著某條路，會有不好的結果，但對我們來說，現在做這件事、走這條路，卻是最好的，是不堅持下去往後會後悔的。菱紗，世上有些事情不是結果決定好壞。”

韓菱紗低下頭，許久，未回話。雲天河喚了一聲“菱紗”，她肩頭便輕輕顫抖起來，一手拉著柳夢璃的衣袖，一手使勁用手背擦著眼睛。

“誰、誰讓我知道嘛……”

在鬼界冥河上看著茫茫的河水，搖動船槳，卻寂靜無聲。冥河的儘頭，我這個已死的人已經看不見了。

如果，如果還能像以前那樣，乘著這條船穿越冥河，回到酆都。

如果，如果還能遇上上輩子的你們。

如果，如果還能記得上輩子的事。

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再做上輩子做的事，走上輩子走的路。

“菱紗？你在哭……”

柳夢璃搖搖頭，慕容紫英拉了雲天河的手，三人無話，隻靜靜聽著韓菱紗強忍著地抽泣。

如果，如果這樣的我還讓你們得到上輩子的結果，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