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迫不及待地問道:“那阿珂,你在山上都學習了些什麼?也像我一樣學這些諸子學說嗎?”
屠門賈雖然是嬴異人的門客,但他並不博學,加上嬴政現在年齡尚小,因此屠門賈也隻是簡單教他學一些諸子學說,再往深裡研究,屠門賈教不明白,嬴政也不一定能學會。
薑珂心中默默吐槽,我學什麼?我學數理化。
但她表麵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諸子百家每樣都學習一點,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取百家之所長,融會貫通,雜糅成一家之學說,是為雜家。”
嬴政: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薑珂:“不過主要是研究墨家學說。兼有農法二家。”
薑珂心中:墨家=工科,農學=陽台上種了點豌豆尖兒。法家=大學思修。
屠門賈卻是不屑一顧:“墨家那些東西有什麼好主要學習的?”
這並不是貶低墨家,隻不過在他心中百家學說中占據第一位的還是法家。
而墨家,除了研究那些奇技淫巧之外,太過迷戀鬼神,還喜歡吃苦,明明資金充足,卻偏偏喜歡穿著草鞋粗衣,吃著豆飯藿羹,胼手砥足地乾活,日夜不休,沒有娛樂活動,乾活乾得連腿毛都給磨沒了,這種違背常理的生活誰會喜歡啊?
嬴政道:“墨家雖然擅長製作工巧,又以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為己任,可是其兼愛,非攻之理論太過空想,政並不喜歡。”
所謂兼愛,便是不分親疏,等級,卑賤等各因素,平等地去愛每一個人,像愛自己母親一樣愛你的鄰居,像愛自己父親一樣去愛一個陌生人。
隻要人人都能相愛,自然可以做到非攻,不去侵略彆人的國家。
可是阿珂剛剛還說要幫助自己統一六國,海納百川,這不是相互矛盾嗎?
薑珂淡淡回道:“哪裡空想了,我倒是認為墨子之言很是使用。”
“兼愛,非攻,不就是兼並自己喜愛的國家,朝著非人之地攻去的意思嗎?這多好啊,正好符合咱們一統六國的核心思想。”
嬴政:……?
屠門賈:……?
啊?
兼愛,非攻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少年嬴政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那請問阿珂,其餘百家學說有何解釋?”
儒家講究仁人,道家無為而治,名家善辨名實,陰陽家核心為陰陽五行,雜占六術……
薑珂有個優點,那就是無論心裡多麼慌亂無依,表麵上都是能裝出一副平淡的樣子,就比如現在,她寧願嬴政讓她背個元素周期表都不想討論諸子學說了,兩千年多年來多少哲學家都沒研究明白的思想對於她來說還太過高深。
於是她硬著頭皮開始胡說。
“農家,就是種田嘛,民以食為天,這是國家的基石,大力發展農業,助力裡巷振興,這些才是富國之本,國富自然兵強。”
薑珂:用頭條廣告開始編吧。
嬴政默默將視線轉向屠門賈,眼神中還帶著些幽怨。
先生,您以前隻教了我農家學派重視耕種,提倡賢者應該與民同耕同食,也沒說農家還有國富自然兵強這個理論啊。
屠門賈用眼神回他:不知道啊,當年你阿父就是這麼教我的。
薑珂:“儒家學派,講究以禮治國,以德服人。這個想法也是非常好的,以兵理去治理彆人的國家,以武德讓彆的國家之人服從。”
嬴政:懂了,原來儒家的禮和德是兵禮和武德啊!
薑珂:“老莊學說講究無為而治,陳鋪開來就是無所不為其極地去治理彆人的國家。”
嬴政眼前一亮。
“至於名家學派……”這個薑珂還真就是一點兒都不了解,不過名家,名家,從名字上來看應該和“命名”有關,類似於最終解釋權歸某某所有的那種,她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為我們治理彆人的國家添上名分。”
“法家,學會用秦國的法律治理彆人的國家。”
“縱橫家,以縱橫捭闔之謀略去搖擺彆人家的國君。”
楚懷王:你禮貌嗎?
至於陰陽家,薑珂並未提及。
可能是因為她本身就是老陰陽人吧。
嬴政的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隻覺得此刻薑珂的聲音比這世界上最優美的樂聲還要動聽。
他看薑珂的眼神亮得嚇人,仿佛她比世界上所有的珍寶都要珍貴。
“阿珂且懂我!”
至於屠門賈,他雖然也認為薑珂所言令他耳目一新,是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想法,但就是覺得好像哪裡有些怪怪的?
電光火石刹那之間,他突然意識到了薑珂的奇怪之處。
這個小姑娘怎麼對治理彆人的國家那麼執著啊!?
薑珂繼續添柴加火:“昔日曾有賢人諸葛子言,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珂願為你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薑珂的第二個優點,嘴甜,而且還不是低段位的溜須拍馬,是那種能說到人心坎裡的甜言蜜語。
“到時我們一起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日月所照,皆為秦土,風雨所至,莫敢不服!”
彆管能力行不行,反正先把這個大餅給嬴政畫上。
薑珂,給老祖宗畫餅第一人。
屠門賈:感覺我在這個屋子裡就是有點多餘了。
嬴政一時間激動地不能自已。
其實他的反應不算震驚,如果突然有個想法極其合拍的朋友過來告訴你,她是為你而來,她要陪你一起打下六國,說要為你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這擱誰身上能受得了啊?
有那麼一刻,嬴政認為薑珂可能是自己流落在外,異父異母的親阿妹。
“咦……”薑珂注意到屠門賈在上飛快寫了什麼,於是問道,“先生,您這是在寫何物?”
屠門賈:“我把你們二人今日談話在版牘上記錄下來,日後回到鹹陽再將它交給史官。”
薑珂: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