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嘉好像拿了複仇文劇本似的,薑珂總感覺平原君府日後的日子會不太好過。
到底過得多慘她不知道,薑珂撫摸了下自己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準備開始吃飯。
平時薑珂自己一個人住,想吃什麼,想用什麼直接從超市裡拿出來就行,為了以防萬一突然有人來訪,她還特地在地窖裡也放了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現在家裡突然多了個人,她絞儘腦汁編出了個理由,說是鬼穀師門中人有特殊的寄送方法,片刻即可送達,她地窖裡那些東西都是鬼穀子怕她不適應外界生活,給她送來的生活用品。
嬴嘉雖然有些懷疑她這番說辭,但秉持著門客要對主人絕對忠誠的原則,還是暗示自己相信了她的話。
從古到今,今晚吃啥一直都是個令人糾結的問題,薑珂看了一眼站在院中,還有些謹慎的嬴嘉,也就十三四歲的年紀,因為被平原君府中之人欺負排擠,整個人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
實際上也是一個小孩姐嘛……
卻每天過著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生活。
薑珂本想今晚吃得清淡一點,但因為突如其來的嬴嘉,又多燒了一鍋油,做了炸雞和炸小食。
嬴嘉雖從未見過這種烹飪方式,不過秉持著門客的自我修養,她還是在一旁為薑珂添柴點火,儘量做些活計。
飯好之後,薑珂先是盛了些食物給鄰居鄭伯家送去,然後才開始吃飯。
薑珂平時吃飯隨便慣了,有時候坐在凳子上吃,有時候蹲在地上吃,還有時候直接站在鍋旁邊吃,百無禁忌。現在家裡突然多了個人,可能是因為暫時不熟,她倒是收斂了些,用了一個很標準的坐姿吃飯。
炸物散發出一陣猛烈的香氣,嬴嘉小心地拿起一塊放入嘴中,感覺自己的心都給安穩所填滿了,這些現代人眼中的垃圾食品,卻是她這一生中從未品嘗過的美味。
薑珂突然問道:“我之前沒收過門客,也沒有什麼經驗,按照正常禮儀來講,是主君吃完飯門客再吃,還是大家一起同時吃飯。”
嬴嘉回她:“主君當然是要和門客一起吃飯了。”
隨後她告訴薑珂,當年孟嘗君在和門客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因為燭光昏暗,又有屏風遮擋,室內光線朦朧不清,有一位門客以為孟嘗君的飯食和自己的飯食不一樣,於是大怒,想要離開孟嘗君的府邸。
孟嘗君連忙親自將自己的食物端到他麵前,讓他查看,那位門客發現主君的飯食和自己的飯食沒有任何差彆,頓時羞愧不已。
“然後呢?”薑珂猜道,“這位門客心裡暗下決心要忠誠於孟嘗君,並在日後的危難中救了他嗎?”
書裡的曆史小故事一般都是這樣的劇情。
嬴嘉搖了搖頭:“並非如此。”
“那位門客又羞又愧,難以自容,乾脆直接拔出佩劍割了脖子自殺,死了。”
她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卻給了薑珂億點點小小的震撼。
啊!?
你們先秦時期的人都這麼真性情的嗎?說死就死,都不帶猶豫一下的嗎?
隨後,她突然想到了當時第一次見到屠門賈時,他站在嬴政身後,並未用餐。
薑珂將這件事告訴嬴嘉。
嬴嘉問道:“那日您就是在這裡宴請客人的嗎?”
“嗯。”
“這樣的話,有沒有一種可能……”嬴嘉在想如何將話說得委婉一些,“您隻為客人準備了草席,他不好意思讓您難堪,所以才主動站至客人身後呢?”
薑珂:……
好像還真有這種可能。
她又問道:“那弟子與先生進食時禮節又當如何?”
嬴嘉曾經見過很多次自己那些兄弟姐妹們與先生相處時的場景,對此並不生疏。
她答道:“先生進食,弟子撰饋,要鄭重地整理好衣襟,洗手漱口,跪坐著進獻菜肴,還要……”
她侃侃而談,講了一大堆禮儀。
想到那日自己和荀子共同用餐時的經曆,每一句話落在薑珂心裡都讓她如遭雷劈,這麼多道雷將她劈得外焦裡嫩,頭腦發蒙。
啊!?
荀子先生果然因材施教,可能是將師徒同食誤以為是鬼穀習俗了吧,並未像其它先生那般斥責薑珂,勒令其加以改正。
雖然不理解這份習俗,但尊重。
您真不愧是大聖人啊,薑珂心裡默默感歎。
雖然心裡感歎各種禮儀很麻煩,但薑珂還是對嬴嘉說道:“請您教導我些禮儀吧。”
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她可以私下裡懶得遵守禮儀,但不能不會禮儀。
換句話說就是,你可以摸魚,但不能真的菜。
荀子近日愈發繁忙,光是教導她詩書就已經時間不夠了,若想學禮,眼前之人便是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