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的仿若無物,陽光打在杯壁,流光溢彩,這些邯鄲市井的遊俠,商賈們從來都沒見過如此漂亮的東西。
展示完畢,薑珂很快將水晶杯收回,離開集市。
荊卿走在她旁邊,提醒她:“財不外露,你剛才那樣,萬一有人貪財,起了歹心怎麼辦?”
薑珂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做出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可我偏要漏財。”
薑珂覺得荊卿可能腦子不太好,本想這次就當自己散財做慈善了,可沒想到荊卿卻說什麼也要跟著她。
弄得薑珂直接和他攤牌:“如果我要讓你送我去秦國你也願意嗎?”
荊卿很明顯愣了一下,不過思考片刻後,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次輪到薑珂驚訝了,看來她是小看了這個時代俠客們的重義踐諾之風。
不過想到麵前這位“俠客”有踢飛主家的前科,薑珂還是先給他戴了頂高帽:“司馬子所言非虛,荊卿之流的遊俠兒果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
荊卿:!!!
……其實我也沒你想得那麼好。
他看到薑珂那雙真誠的眼睛,剛準備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其實荊卿是因為看她能拿出那麼精美奇巧的水晶杯,肯定也會有他口中的美酒,所以才跟著她的。
啊,不對,是為了承諾,為了俠義!
他荊卿,活了一十七年,可不能平白讓一個小姑娘看笑話!
好在薑珂還記得跟他的承諾,每日都會供給他美酒,偶爾還會送兩盤花生米過去,順便聽他講過去的故事。
荊卿是衛國人,自小學習劍術,十五歲時曾經以劍術遊說衛元公,可惜衛國是個小國,夾在七個大國之間瑟瑟發抖,乾脆直接擺爛,也沒有重用荊卿。於是他就收拾行囊離開衛國,四處遊曆,在榆次,燕國呆了一年後,因為聽說趙酒甘美,就來到了邯鄲。
他感歎道:“啊,好喝,你這酒比起趙酒更加辛烈醇厚啊。”
薑珂:“好喝你就多喝點。”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荊卿灑脫不羈外表下的脆弱感像誰了。
有點像他那同樣職場失意的韓非師兄。
興許以後有機會還能給他倆組個局喝一頓呢。
……
因為秦使的到來,薑珂他們搬到了趙王城附近的那片豪宅中,但她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習慣還是沒有改。
去秦國的日子一點點接近,薑珂的心事也越來越大,心裡五味雜陳的。
一來是因為原身去坷從未離開邯鄲,乍一到新的地方會很陌生,而且鹹陽城內還會有呂不韋,羋氏,嬴異人,華陽太後等眾多boss,光提起這些名字,薑珂就覺得緊張。
二來。薑珂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前後兩輩子加一起都沒受過欺負,趙偃居然敢命令人揪住她命運的後脖頸,這簡直就是忍不了一點兒!!!
雖然她知道嬴政未來一定會攻打趙國,踏平邯鄲,但那個時候趙偃都死了,就算把他骸骨挖出來,可鞭屍哪有鞭活人爽啊!
薑珂思考很久,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個好辦法。
第二天。
薑珂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到趙偃那幫人強行從帶上假發和假胡須的荊卿手中搶走被稱為“可使胡須,髻發更加茂密烏黑的白玉斷續膏”的東西。
趙偃臉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而荊卿的演技也很不錯,倒在地上,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等他們走遠,荊卿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枯葉灰塵,走到薑珂麵前,好奇問她:“那裡麵到底是什麼東西?”
薑珂語不驚人死不休:“脫毛膏。”
這個時代對於毛發極其重視,有一種名為耐的刑罰就是剔除臉上的胡須,所以薑珂讓荊卿在大庭廣眾之下顯擺“百玉斷續膏”,果不其然,趙偃帶人來搶了。
荊卿道:“那些貴族吃食,沐浴之前都會有人替他們試毒,你這個方法並不可信。”
薑珂嘿嘿笑道;“沒關係噠,我知道會有人幫他們試毒,所以在脫毛膏外麵加了很厚一層隔離。”
荊卿:……
他雖然不知道“隔離”是什麼意思,但總有預感,趙偃他們會很慘。
這時,有一位遊俠打扮的男人朝著他們走來,薑珂知道此人,他是趙國最負盛名的遊俠,魯勾踐。
魯勾踐的腳步停在荊卿麵前,問道:“荊軻,你真的要去秦國了嗎?”
荊軻點頭。
接下來的對話薑珂沒有聽完,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薑珂:???
魯勾踐剛剛叫荊卿什麼?
荊軻?
是她想的那個荊軻嗎?刺秦的那個荊軻?
啊……?
她的眼睛因為疑惑而瞪到最大,腦袋發蒙,終於等到魯勾踐離開,薑珂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他為什麼叫你荊軻?”
荊軻對於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表示不解:“因為我就叫荊軻啊!”
這有什麼好問的?
薑珂:“你不是叫荊卿嗎?”
“哦,你是說這個啊。”荊軻答道,“之前我曾經遊曆到燕地,在燕地,卿有美男子的意思,所以他們都叫我荊卿。”
薑珂冷笑:“嗬,嗬嗬,嗬嗬嗬。”
她徹底崩潰,脆弱得仿佛要碎掉了,本來還想著找個護衛來防刺客呢,沒想到一下子把最大的刺客給招來了。
這可真是引狼入室,引火燒身,引鬼上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