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深夜。
地點是酒店的高級套房。
人物是Port Mafia的情報員(兼職)兼異能特務科的探員(主職)阪口安吾。
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的總和,是加班到深夜才結束作業的臥底社畜提著剛剛買來的罐裝啤酒和麵包,取出房卡準備打開房門。
今天,正在平安無事地度過。
看了眼腕表上分彆指向11和0的時針和分針,阪口安吾是這麼想的。
雖然先後經曆了一場劍拔弩張的交易、一場與Port Mafia的首領的麵談、還有多到讓人抱頭歎息的文書之海的洗禮,但是安吾依然覺得今天是個平穩的日子。
既沒有被卷進槍擊事件,談判桌對麵的買家也按耐下了動手的念頭,森首領更是一如既往地難以捉摸,一切都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已經習慣了如履薄冰的臥底生涯,安吾儘可能這樣安慰自己。
“隻要度過最後的一個小時,今天就能平安結束。”
安吾如此自言自語。
正當他把房卡對準讀卡器,準備打開房門時,一種仿若針刺的感覺觸痛了他的後背。
“……”
他沒有直接回頭,而是借助金屬讀卡器的反射光觀察走廊和出入口,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方藏在了視線的死角。
是方才交易的目標?是從前的仇家?還是Mafia的肅清部隊?
最後一項猜測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稍微了解首領秉性的安吾,對名為森鷗外的男人無法放下警惕之心。
剛才應該不是感覺錯誤。
在Mafia臥底多年,安吾和所有刀尖舔血的黑手黨成員一樣相信自己的直覺。
不過,他也不能站在原地不動,既然對方占據了有利的地形,當然可以根據安吾的動作選擇立即開槍或是繼續觀察。
(……總之先進入房間吧。)
從上述思考到采取行動的實際時間可能隻有數秒不到,通過貼附於房門和門框的透明膠帶確認房間無人進入後,安吾打開了電子鎖向房間內部走去,然後無比自然地關上了房門。
為了防備可能的狙擊,他的房間向來拉上窗簾,布置出無法立即確認環境的黑暗。儘管已經做出了無人通過房門進入房間的判斷,被目光注視的感覺也消失了,但是安吾還是壓低身體,用攜帶的簡易設備確認房間內是否存在監控攝像頭。
(看來沒有監控,這些人到底是誰?)
安吾一邊蹙眉,一邊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對方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準備,是跟蹤自己找到了自己的臨時據點,還是事先埋伏準備發起致命一擊,不管對方怎麼想,安吾都決定通過衛生間的排氣口爬到外麵,再根據對方的所屬勢力搖人解決問題。
“……?”
隨後安吾的動作就停住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眼衛生間的內部,同時從半開的門邊急步後退,右手反射性地摸向收納在西服暗袋中的手|槍。
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在他一次也沒有使用過的浴缸內,不知為何伸出了女性的手腳。
(總之,先冷靜下來。)
儘管冷汗直冒,身體也被這莫名其妙的場景搞得格外僵硬,有過多年混黑經曆的安吾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差點以為自己撞上了分屍現場,安吾給手|槍上膛後定睛一看,原來從浴缸邊緣垂下的女性肢體,還會隨著一定的呼吸頻率微微起伏。
對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排氣口還安全嗎?她和外麵的監視者是否屬於同一勢力?把槍|口對準浴缸,安吾的腦海裡回旋著無數的念頭,但這也是他在逃避現實的一種表現。
雖說有著和常人迥然不同的經曆,但是安吾從心理承受能力到認知水平的標準都和常人非常接近。
換句話說,安吾的大腦在拒絕接受如此詭異的場景。
也許是和Mafia的某位乾部候選有過切身相處的回憶,安吾從眼前的場景中察覺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氛,硬是要打個不合時宜的比方的話,那就是有如怒濤般展開的無厘頭喜劇的氛圍。
“唔……”
似乎察覺到了安吾的氣息,浴缸裡的人發出了大夢初醒的呻|吟。
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年幼。安吾的心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用手指再度確認著槍械冰冷的觸感,有些猶豫要不要發出聲音。
突然,女性那探出浴缸的肢體抖動了一下。
原本垂在浴缸裡的腦袋,就像躍出地平線的太陽一樣升了起來。
首先看到的是臉。
年齡大概隻有十三、十四歲吧。容貌還帶著稚氣的少女有著柔順的栗色頭發,稍顯迷蒙的琥珀色雙眸就這樣看著阪口安吾。
“你是誰?”
少女從浴缸裡起身,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
安吾沒有解答她的疑問,他的槍|口向下調整高度,毫不留情地鎖定了少女的胸口,而他的視線也跟著向下移動——
首先,他看見了少女纖細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