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吾的灰白化解除,恢複到正常的膚色,回過神來,紅理已經抱著他來到了大廈的屋頂,而她腳下的地麵則留下了客機迫降般漆黑的焦痕。
“剛才的時間有十五秒嗎?”
“沒有哦,用時不到十秒,畢竟在用音速趕路嘛。”
她若無其事的語氣聽得安吾眉頭一跳。
“難怪我的體感像是在坐頂級超跑,不過無形的念力竟然能達到這種速度?”
女初中生的異能力已經向他展現了強大的防禦力和攻擊力,可是他沒想到她的異能力還兼具如此強大的速度,過高的速度本身已經足以化為一件危險的兵器,哪怕她隨手丟出一塊石頭,都會將數十厘米厚的鋼板如餅乾般輕易敲碎。
想到自己竟然在完全無防護的前提下搭乘了一台超音速戰鬥機,而且坐的還不是駕駛席而是飛機前蓋,安吾的脊背不由得變得僵硬。
“錯了,那樣的話會把大哥哥從眼鏡猴變成眼鏡領帶,肉也好骨頭也好都壓成一張薄紙的。”
紅理矢口否認。
“答案是用念力壓縮空氣,光靠風壓推進並轉向,我的念力當然可以讓物體懸空漂浮,但是那會給物體帶來壓力,比起簡單的移動和拋出物體,維持物體本身的完好反而更加困難,就像企圖用一把園藝剪把人從腰部提起來一樣。剛才你也看見我提起俘虜的一幕了吧,那就是我用高速氣流將空氣阻力變化為升力,並讓該力量與他本身的重量持平的結果,所以他才什麼也感覺不到,並為看不見的力量驚慌失措。”
(她……竟然在用科學解讀異能力,並將其運用在了實戰中。難道她出自於異能力研究機構?)
安吾試探著問道。
“像這樣暴露手法真的好嗎?不會有知識產權方麵的問題嗎?”
“明明對我的出身更感興趣,卻還在問這種問題掩蓋自己,大哥哥也是不坦率的人呢。”
女初中生的話語感覺像是抱怨,但是她的聲音中卻沒有流露出怒氣。
她雙手抱著安吾,語氣平靜地說。
“能不暴露手法當然可以隱瞞情報,但是適當暴露自己反而更容易讓對方起疑心,‘她說的是真的嗎’、‘她還能做到什麼程度’,一旦對方陷入這種妄想,無止境的猜疑就成了使其作繭自縛的最強枷鎖。”
“就像會揭露小魔術秘密的魔術師,也會有確信不會被看穿訣竅的壓軸魔術。”
“至於那道邊界就隨你想象吧,思考可是人類最頂級的享受啊,探索未知總能叫人欲罷不能。”
“這樣啊,那我想問一個問題。”
“說吧,大哥哥。”
安吾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看向女初中生的眼睛。
“剛才的突擊部隊,你把他們怎麼樣了?地板上的血跡並沒有增多,樓下也沒有多出高空拋落的屍體。”
“當然是把肉和骨頭一起徹底打碎做成肉丸,全部丟到你的衣櫃了啊。”
安吾先是一愣,接著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你……”
“當然是開玩笑的。”
女初中生從正麵接下安吾尖銳的視線,一臉若無其事地說:
“今天能殺的明天也能殺,明天能殺的後天也能殺,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急著給一群什麼時候都能殺的家夥下最後一擊呢。如果大哥哥有情報泄露的擔憂,也可以自己追上去殺,不可以打我的主意哦。”
“……”
安吾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將目光從女初中生的臉上移開,肩膀不知為何放鬆了一些。
紅理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冷不防地說道。
“原來如此,你不是黑手黨吧,大哥哥。”
“……拷問也好殺人也好我都會做,這樣還不夠嗎?”
雖然安吾舉出了無法辯駁的例子,但是女初中生的表情在說她並不信服。
“這種事情……”
紅理停頓了一下,
“……舉起正義大旗的人,就難道做得很少嗎?”
安吾搖了搖頭,用指尖推起鏡邊。
“你的善惡觀還真是孩子氣,黑手黨裡確實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但是惡人也沒有必要把凶相展露在外表上。”
“那個,大哥哥……身為一眼就能看出的草食係男,你該不會以為自己生活在地下世界,就能當好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冷麵殺手了吧?”
安吾撫著鏡框的指尖頓時一滑。
“黑手黨也會需要不同職業來維持運轉,所有人都去搞恐|襲和暗殺是支撐不起一個組織的!”
“是嗎,聽說這世界上也有臥底比正式職工還多的黑色組織呢,不過大哥哥還是當好一個行李就夠了。”
說著,紅理光裸的雙足輕輕踢了下地麵。
她的動作看起來像是舞者在用腳拍打著節拍,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讓人大感意外。
地麵爆發了難以想象的轟鳴。
那是被無情碾碎的鋼筋混凝土發出的咆哮。
隨著炸裂般的破壞聲,紅理的身體就如被大地吞噬了一般向下沉去,她輕鬆打通了幾十厘米厚的水泥板,讓柔嫩的雙腳踏上了大廈最高層的地板。她剛一著陸,掀起的衝擊波就如水花般躍起,將她身邊還沒反應過來的埋伏者全都送上了天。
後知後覺的黑色西服們迅速調轉槍|口,而故意衝到包圍圈的正中央,被數十把火器交叉鎖定著的紅理隻是嘎啦地轉了下脖子。
她把快變成點心盒的無能大人放在地上,麵朝漆黑的槍|口勾了勾食指。
“來吧,過來吧。就讓我親自衡量一下你們這邊的落後科技,能在我這個最高技術結晶的麵前發揮出怎樣的威力吧!”
砰砰!砰砰砰!
回答狂妄女初中生的是一連串的槍聲。
瞄準紅理的十幾隻突擊步|槍同時開火,飄散著火藥氣味的紅蓮之火瞬間噴湧。
隻是,火焰噴出的位置不是槍|口,而是步|槍的槍|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