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抹極為諷刺的笑容。
在合上車門的刹那,阪口安吾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原因在於。
他在反光鏡中,看見了露出壯烈表情的異能特務科的新人辻村深月的臉。
她手裡的拿鐵緩緩滑落,深褐的液體在空中揮灑,染上了白色的襯衫和深色的西服。
在她的臉上,“開什麼玩笑”、“這竟然是阪口前輩”和“我難道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等彈幕接連刷過,隨之而來的一長排問號和感歎號此起彼伏。
“……”
安吾的嘴角頓時抽搐了一下。
他抓住車門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手背和手臂綻出條條青筋。
“……”
連被咖啡潑了一身也沒有在意的辻村看著這邊瞪大了眼睛。
過了一會,她顫抖著伸出手,在嘴唇處比出拉上拉鏈的手勢,表示自己會為前輩保守秘密。
做出這些的辻村隨後移開雙眼,對著異能特務科的前輩散發出“我什麼也沒看見”的無害氣息。
(辻村,你為什麼要做這種手勢,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不,你絕對是誤會了,一看你的臉就知道你絕對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安吾的腦海裡呼嘯著千言萬語,連肩膀也克製不住地顫抖。
此時,紅理總算發現了安吾的異樣。
“怎麼了,安吾?”
“不,什麼事都沒有!”
安吾用自己的身體阻擋女高中生好奇的視線。
“有什麼可疑分子在盯著我們嗎?”
“你自己就是最大的可疑分子,就不要再說彆人了!”
經曆了以上插曲,身心疲憊的社畜定定地坐在駕駛座上,雙眼發直地轉著方向盤。
風評嚴重被害的精英探員試圖用長篇大論向女高中生說明在黑手黨穿校服有多特立獨行,勸說她放棄校服換上西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和企圖將叛逆期的孩子拉回正道的可憐母親一樣,做了一大堆白費力氣的事情。
這段過程就如季度動畫水時長的總集篇,就算詳細說明也沒有意義,所以就此略過不提。
“……我上輩子有做什麼罪無可赦的壞事嗎……?”
如果不是手握方向盤以六十公裡的時速前進,安吾也許會把臉埋進手掌裡。
和快要掩麵哭泣的悲慘青年形成鮮明對比,坐在副駕駛座的女高中生則是一臉悠哉地按著手機。
“如果上輩子做錯了事,這輩子就要在世上受苦,那麼世界在上一世就毀滅了。”
“也許這個世界正是在毀滅之後迎來重生的也說不定……紅理,不要在車上玩手機。”
“我可以操控生物電減少對前庭神經的刺激,改變血流影響腦部的血供,既然能用音速移動,不會靈活調整身體適應G力可怎麼行,彆說開車時用手機,就算倒立著用都沒問題。”
“非常感謝你教會了我一般人類無需用到的知識,但是說不可以就不可以。”
說著,他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窗。
被吹了一臉冷風的紅理撅起嘴唇,不情不願地合上手機。
“……安吾真記仇。”
“我也不是很想在這種時候行使指導權,但是在我們的話題進入到‘開車玩手機都有什麼壞處’時我就已經輸了!”
“也有因為即將要去歐洲出差所以心情不好的原因,沒錯吧?”
“……”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啦,隻要走的是組織的途徑,相關材料都會由我經手,不管是偽造的身份證明還是非法的簽證,你可以猜猜你的出入境資料有多少源自我的手中。”
哈,安吾隻有無奈地長歎一聲。
“從駭客行為到辦理假證,你的業務範圍也太廣了。”
“能者多勞是對人才的有效利用嘛。”
待車停穩後,紅理解開了安全帶,從副駕駛座起身。
在離開座位的一刻,她不經意地開口道:
“這三年來,安吾去歐洲出差的時間很長哦,不會被卷入到什麼麻煩中了吧?”
“等你什麼時候能意識到自己也是麻煩中的一員,我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