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意識的蘭波心想,為什麼自己沒有被殺?既然自己心懷殺意發動了攻擊,即使被殺也沒有資格抱怨。
也許是讀出了他臉上的困惑,把彎折的鋼板當做搖椅坐上去的女初中生這樣回答道。
“我呢,比較喜歡帥氣的做事風格,比如說將滿口威脅的壞人瀟灑地擊敗,再把他的臉踩在腳下摩擦幾下,但是,欺負剛才的蘭波先生根本不能稱得上帥氣吧。沒有人會伸腳去踢一隻靜靜等待死亡的貓咪,如果真的有變態覺得這樣做超帥,我會很開心地對他做出一樣帥氣的事來。”
“因為,給我補上最後一擊,會失去那份帥氣的感覺嗎……”
“就是這樣,蘭波先生,我才隻有十三歲,憧憬帥氣的事物正是我這個年紀該有的特征啊。”
坐在鋼板上搖晃著身體,紅理帶著輕鬆的微笑繼續說道:
“而且,我也很好奇蘭波先生的故事。保爾——從你口中說出的名字,應該是記錄在檔案中的你的搭檔,名叫保爾·魏爾倫的異能諜報員吧。在八年前,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你曾經提到了中也君……那是和太宰一起行動的紅發少年吧,你們又打算對人家做些什麼,最終落到了垂死失憶的下場?這些我都想知道,希望蘭波先生可以像講睡前故事一樣,一五一十地和我說出來呢。”
“把這些告訴你,好像也沒有關係。”
蘭波從地上半坐起身。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用對講睡前故事來說,顯得太過哀傷的表情說:
“如果在數分鐘前,我大概無法回憶起那個時候的場景,但是,在被菱神你擊敗的時候,我卻不可思議地回想起了……我的搭檔,也是我的親友的終末。”
蘭波對紅理講了八年前的往事,從自己和搭檔為了奪取新型異能武器前往敵國,再到對異能武器的處置發生糾紛,最後,兩名超越者為了彼此的信念,在敵國的土地上爆發衝突的始末。
“你說那名少年就是將鐳缽街變成這樣的根源,八年前的爆炸就是名叫‘荒霸吐’的異能特異點暴走的結果?”
紅理思考了一會,漸漸露出了笑容。
“竟然將異能力以人為方式植入意識,做出實體化的安全裝置,就算是我也隻見過風斬冰華一個實例,沒想到這邊竟然有穩定的試作品,雖然還要將意識托付於□□,但是完成度比克隆人要高得多,看來這個世界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我也應該學習一下這邊的異能科技才對……啊,不好,如果讓美琴和小祈聽見,一定會朝我發火的。”
女初中生趕緊捂住嘴,慌慌張張地看向四周,然後,她的雙手慢慢放下,肩膀也跟著垂了下來。
“……對喔,美琴也好小祈也好,現在都不在我的身邊啊。”
她突然間失去了興致,身體的晃動也停止了。
沉默著的紅理,就好像靈魂中有某種無形之物被突然抽走了一般。
接著,她用和先前完全不符、可以說是興趣缺缺的語氣發問。
“然後呢,你把港口黑手黨搞得天翻地覆,就是為了找出了解這件事的人?或者說,是找出被你遺忘的搭檔的下落?”
“是的,這八年的時間已經無法填補,為了儘快掌握保爾的線索,我采取了一些激烈的手段。”
“隻看麵相完全看不出來,蘭波先生竟然是這麼任性的人。”
有好一陣子,紅理就這樣看著蘭波的臉。
她原本平淡的聲音,逐漸產生出了彆樣的情緒。
“不過,正是這樣的做法才能稱之為帥氣啊,為了自己的朋友不惜鬨得天翻地覆,孤身一人挑釁整個港口黑手黨,難道還有比這更加帥氣的舉措嗎?”
聽到這句話,蘭波驚訝得眨了好幾次眼睛。
“菱神,我覺得你對帥氣的定義好像有點問題……”
“誰讓我還在上初中呢,初中生對黑暗有所幻想,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還在讀初中,是嗎……不知為何,我感到這裡在隱隱作痛。”
麵對著莫名按住胸口的蘭波,紅理帶著微笑說道:
“這樣吧,蘭波先生,你向我講述了一個精彩的故事,那麼我也拿出等價的報酬來報答你吧。”
“報酬?”
“是的,報酬。”
紅理大方地點頭。
“既然你都為了你的親友做到這個份上了,要是一點回報也沒有就太可憐了。在我看來,能與你的付出等價的情報隻有一條,那就是保爾·魏爾倫還活著這件事。”
蘭波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紅理完全不予理會,自顧自地說了下來: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失蹤八年、腦袋裡全是機密情報的諜報人員,為什麼會沒有任何組織前來尋找?假如你在官方記錄上已經確認死亡,一個死人的情報又怎麼會被層層封鎖,作為重大機密登記入庫?而且,在你失憶期間,你的臉從來沒有做過遮掩,你的證件照片甚至登記在日本官方的數據庫中,可是就連這樣,法國政府也沒有發現你的蹤跡,如果他們不是廢物,那麼幫你完成後續的工作,並阻止官方派出搜查的人選,難道不是隻有一個嗎?”
蘭波呆住了。
他呆呆地聽著紅理的每一句話,表情就像凍結住了一般。
“我不知道保爾·魏爾倫到底是什麼人,既然他是引發一切動亂的元凶,那麼等到見麵的時候,我就代替你揍他一頓吧。”
紅理說著就笑了起來。
對著時間仿佛停止的男人,女初中生猙獰地笑道:
“把腦子壞掉的家夥揍翻在地,再用腳跟狠狠地踩住他的臉,你覺得還有比這更為高雅且帥氣的娛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