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正是傍晚,地點是港口黑手黨附近的一家醫院。
紅發少年獨自一人坐在候診室的椅子上,手裡抓著一頂黑色的帽子。
在他周圍,即將成為人母的妻子正和身旁的丈夫聊天,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幸福,還有對未來的憧憬。這樣的夫妻在這裡隨處可見,周圍也淨是些關於孩子的話題,少年隻要稍一抬頭,就能看見“產科檢查請往這邊”的指引牌,還有一張繪製著嬰兒和奶瓶的宣傳畫。
坐在幸福滿溢的人群中間,少年的身影顯得坐立難安。
他抓著帽子坐了一會,好幾次想換個地方,但又在起身時打消念頭,默默地坐回原地。
在周圍似有似無的注視下,他把帽子蓋在頭頂,帽簷壓得極低,似乎想遮住自己的表情。
即便如此,他藏在陰影中的臉還是漲紅到了令人覺得有趣的程度,就連耳尖也像煮熟了一般紅透了。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久等了,中也。”
從診室走出的栗發少女手拿報告,表情看起來很不自然。
“怎麼樣,紅理?”
中也和這裡所有的男人一樣匆忙起身,向著少女的方向疾步靠近。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當然是最清楚的,中也問了個無聊的問題。”
紅理嘟起嘴,發泄似的戳著中也的側腹。
“如果不是中也,我也不會變成這樣,既然是罪魁禍首,就要好好擔起責任哦。”
“所以我才會開車送你來這裡,不過這種事找內部的醫生也可以,為什麼要到外麵的醫院……”
“我才不要!”
中也還沒說完,紅理就打斷了他。
“你想被醫生知道後嘲笑一個星期嗎?我可不想,所以我才讓中也到外麵的醫院!而且這種有損形象的事怎麼可以說得出口,就連中也也有一兩件不想被朋友知道的事吧!”
“……你說的沒錯,菱神。”
周圍的視線好像針一樣刺了過來,即使是中也也不禁節節敗退。
他先是咳了一聲,接著指向產科檢查室旁邊的骨科的指引牌,耳尖肉眼可見地染成紅色。
“話說回來,為什麼我們要站在這裡說話,這樣會被誤會成隔壁科室的病人啊!”
故事稍微回溯到一個小時以前。
地點是隻有兩個人的地下訓練場。
就像拉到極限的弓弦突然鬆開,化為赤雷的中也筆直向前疾衝。
僅僅隻在一瞬,他就衝到紅理的麵前,用足以擊碎大地之力踢向她的側頸。
帶起的狂風吹亂了紅理的頭發,而中也的回旋踢已經近在咫尺,他抱著強烈的戰意使出的這一擊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的反應速度,一般人彆說是被打飛出去,恐怕命中的瞬間就會身首分離。
即便如此,紅理琥珀色的雙瞳也沒有眨動一下。
轟!
難以想象是血肉之軀能碰撞出來的聲音爆發了。
從結果來看,中也碰到了紅理,但從過程來看,是紅理先碰到了中也。
踢出音爆、撕裂空氣、連殘像都無法跟上的這一擊——
被少女以快到無法想象的速度攔住了。
麵對中也的回旋踢,她不僅毫發無損,還反過來握住了中也的腳踝。
“好慢,你想讓我睡著嗎,中也。”
“不好意思啊,菱神,更快的還在後麵!”
伴隨著呐喊,中也趕在上半身落地之前,以被抓住的右腿為軸翻轉身體,毫不留情地踢出了閃電般的一擊。
“這就是你的最快速度?”
紅理並沒有為這出其不意的連擊感到驚訝,她以比中也更快的速度把他往地上一砸。
沉悶的撞擊聲就如地震一般沉重,在少女的隨手一揮下,石質的地麵整體下陷,仿佛要在一擊之下整個開裂。
這究竟有數百公斤?還是數千公斤?
常人若是從正麵接下她的強力一擊,區區人體不到一刻就會支離破碎。
但是,與紅理對峙的少年卻沒有如此。
對於這種理所當然的事實,紅理甚至沒有確認的必要,隻是微笑著握起小巧的拳頭——
“雖然不好意思對朋友下手,但是中也還不打算加速的話,就要在這裡睡上一覺咯。”
然後揮下。
恐怖的爆鳴在空間裡回蕩。
即使被砸得連五臟六腑都在震動,中也的眼神卻放射出好戰的光輝,這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接著少年的身體從地上彈起,硬是向上揮出一記拳頭。
“這麼有趣的場合誰會睡著啊!現在氣氛才正熱烈,拿出你的本事陪我跳上一曲啊,菱神!我還要感謝你幫我驅散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