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麥第三次沒有理她。自她坐下後,一直都是她在自說自話,而眼前的人就像靈魂出竅那樣,不僅發呆出神,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葉星芒無奈,伸出手在陳麥的眼前晃了晃,又打了幾個響指,試圖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麥麥,你這是怎麼了?兩眼無神,臉色也太憔悴了,昨晚是不是又偷偷加班了?”她無奈扶額,說,“我都告訴你了今天趕高鐵一定要早點睡,而且你現在就拿著死工資,就是周末兩天不乾活又不會怎麼樣。咱倆這麼久沒見麵,我還不得帶你好好玩一玩。”
葉星芒的話又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此時陳麥不知道究竟是該根據循環中的話回答她,還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意願同她接觸。
向前跨步是需要勇氣的,而陳麥害怕失去。不間斷地失去已經讓她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許久,如今剩下的機會也已經不多,所以哪怕這些隻是夢,她也不想再有任何差錯。
“葉星芒,你也是來這裡出差的,怎麼就搞得跟本地人了一樣?還要帶我看夜景。我為了見你不僅把趙書南扔下,還得遷就你一早趕高鐵過來。我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敢遲到?”她猶如對話本的機械人,雙手抱胸哼了一聲,“說吧,你該怎麼補償我?”
“這不是正好有個藝人今天來南京做活動嘛!”葉星芒自知理虧,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我本來都定好時間了,但誰知道昨天淩晨吳姐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做這個采訪,晚了人家就不給時間了。而且我可是一采訪完就馬不停蹄地跑來見你了。何況之前疫情,你跟趙書南北封在一起那麼多天,還不膩啊?有這大好周末,與其看他不如見我。”
她討好一笑:“我既新鮮又水靈,你肯定早就想我想得睡不著覺了!”
陳麥笑了笑,沒有說話。
葉星芒低頭看了眼腕表,大驚開口:“哎呀!跟你聊天差點忘了時間。電影快開場了,咱們走吧。”她拿起奶茶,就要拉著陳麥一起離開。
咖啡店內人來人往,熱火朝天,陳麥卻僵坐在位置上沒動,盯著先前的那對情侶不放。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對情侶此刻正在麵對麵聊天,一如陳麥來時的那樣,並無任何異常。可對陳麥來說,沒有異常就是異常,因為她記得,這對情侶應該在她和葉星芒起身離開咖啡館的那一刻就會大聲地爭執不休。
到了此時,陳麥才真正的意識到這次的夢與以往不同,不再是無休止地循環同樣的事,而是開始有了變化。她不清楚到底是何時,也許是在閉眼睜眼時就已改變,也許是在她無意識地將自己多年的行為習慣注入到這場夢中使其發生變化。
她知道這不會是最後的循環 ,反正也是在夢裡,索性就大膽一次。
“小芒,我不想去看電影了。”陳麥的話脫離了原來的軌道。
嘈雜的人聲中,葉星芒聞聲看向陳麥,忽地撞進她那雙飽含溫情的眼神中。
她直覺今天的陳麥不同,可也不想不出究竟哪裡不一樣。而她也並非是想要看電影,隻因為陳麥輸了官司,所以才會想要用看搞笑電影來釋放她的情緒。
“好啊。”既然主人公不想,那她自然會答應,“那你想做什麼,想去哪裡玩?”
陳麥仔細地看著她,沉默不言。她不想去看電影、也不想去逛街,更不想去什麼寺廟拜神佛,她隻怕這樣的改變是僅有的,是微乎其微的,最終還是會迫使她重回循環,所以她隻想和葉星芒多待在一起。
葉星芒輕易地就找出了陳麥的異樣,畢竟前兩天視頻通話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洋溢著神采,今天卻像是霜打了的茄子,雖然有精心打扮過,卻還是能夠讓人一眼看出她的憔悴。
她以為是官司敗訴才會導致陳麥的情緒異常,於是便說:“那咱們就隨便逛逛玩玩,但明天你必須要和我去寺廟拜神。”
葉星芒的神色嚴肅又認真,陳麥不解,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那個寺廟很靈啊!好不容易抽時間來一趟,自然要去看看。”葉星芒答她。
陳麥無可奈何,隻好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在喝完熱飲後,去了新街口和老門東閒逛,如願吃了美齡粥和鴨血粉絲湯,甚至還去秦淮河看了夜景。第一日雖未嚴格按照葉星芒精心準備的周末兩日遊計劃執行,也算差強人意。
晚上兩人在酒店閒聊,互相說著彼此工作中的趣事。葉星芒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不知思考著什麼,陳麥則是看向她,眼神充滿懷念和愧疚。
酒店內獨有的清香充斥著鼻腔,耳邊播放著輕柔的鋼琴曲,身旁則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一切是那麼的虛幻,可又真實到讓人無法想象。壁燈散發出的暖光,足以讓陳麥看清楚身邊人臉上細微的絨毛,她輕輕抬手,想要觸摸,卻不敢再向前。
眼前人的模樣從清晰到模糊,從遠在天邊再到近在咫尺。淚水從眼角劃過,暈濕了潔白的枕頭,伴隨著韻味悠長的音樂,陳麥輕聲開口:“小芒。”
“嗯?”葉星芒手指隨音樂舞動,數著天花板上的星星,笑著問她,“怎麼了?”
“如果有天我們發生爭執,你離開了我。我想告訴你,那一定是我的錯。”陳麥看著眼前的人,輕輕道。
聽到陳麥說出這樣的話,葉星芒感到啼笑皆非,驚訝道:“咱倆認識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吵過架啊?”她隨意地擺擺手,向她保證:“你放心,誰衝突,咱倆都不會起衝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