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目標(一)】 陳麥不敢置信地看……(1 / 2)

夢硯記 衡舒 4202 字 2024-03-29

陳麥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家這是……怎麼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牆上兩個大印子,問眼前的人,“牆角放著的那兩個木櫃子呢?還有你那一排小書架,那上麵的書怎麼也都不見了?”

“拿去賣了。”

“怎麼就給賣了?”

談忠信沒有著急回答她,他先搬了個板凳給她,又把一雙布鞋放到她身前,緊接著去外間的屋子拿了件葉嫂嫂的單衣給她披上,才說道:“家中發生許多事情,姐姐這些時日不在家,還不知曉……”

“我知道。”陳麥這時候也明白了,輕聲說,“是葉嫂嫂丟了織造局的活計,所以你們也失去了生活來源,是不是?”

談忠信停頓了一下,又繼續給她倒熱茶。

“天冷,姐姐喝些湯,暖暖身子吧。”他將瓷杯遞給陳麥,又坐在她的麵前,按照他們約定的那樣,給她講述這一年中她錯過的事情。

談忠信看著成熟了很多。

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他還有些孩童的稚嫩;他們第二次見麵時,他臉上多了肆意活潑的笑容;如今再見麵,他卻儼然一副成年人的模樣,也內斂了許多。

泥砌的小屋、紙糊的窗,還有在牆角奔來跑去的小黑蟲,似乎都在催促他快點成長。

冷風又一次大搖大擺地進了屋。

明明已經到了春天,人們卻還是能感受到冬天的冷冽。呼嘯的風聲不斷,調皮的孩子遲遲不肯離去。

熱茶盛滿水杯,幫助捧它的人驅趕走寒意。

因此,儘管是在冬末春初、寒風刺骨的時候,陳麥也並不覺得冷。

隻是她看著漂浮在水麵上少得可憐的茶葉,又看向眼前從容冷靜的少年,忍不住酸了鼻子。

光線漸漸變黃,慢慢折到了牆根兒,又爬到空蕩蕩的書架上。

直到眼前的人停止了說話,她才悶悶地開口:“對不起。”

熱氣徐徐而上,覆蓋她的雙眼。

“都是我的錯。”她的眼眶蓄滿淚水,“要不是因為那場法事,你們或許還有積蓄,現在也不會過得那麼苦。”

儘管這不過是場夢,她也早已知曉他們未來的生活會過得更艱難,可她依然止不住地自責內疚,如果她沒有出現在這裡,至少他們的日子會過得好一些。

聽到陳麥道歉,談忠信朝她笑笑,安慰道:“並非姐姐之錯,請姐姐莫要自責。若說有錯,也是小一從前貪玩,不曾體會過嫂嫂經曆的苦。所幸小一的字好,可以幫人抄書,賺點銀子貼補家用。”

“可還是我……”

“姐姐。”他不讓陳麥繼續說下去,從書架上拿出孤零零地抄本放在她眼前,問,“姐姐看,這是那些公子們要的抄本,你看我寫的可以嗎?”

“那些買我抄本的人都說我的字很好,有人會願意多給我一點銀子,還會給我上好的宣紙,待抄完,多餘的紙我還可以拿來自用。”他邊說邊翻書,想要轉移陳麥的注意力。

陳麥當然明白他什麼用意,於是佯裝生氣,埋怨他:“你不要拿給我看,明知道我一看書就頭疼,何況你這個繁體字我又看不明白。”

“是,小一錯了,忘記姐姐不喜繁體字。”聽她又中氣十足地數落自己,談忠信笑起來,“姐姐離開的日子裡,我已經學會了寫你們那裡的簡體字。上次還未讓姐姐指導……”

“簡體和繁體的區彆並不大,隻是有部分字的筆畫不同。再說你寫字明明比我好看,為什麼還要我指導?”陳麥破涕為笑,“我上學時,作業本上那一行行字醜得跟螞蟻爬似的。要是你小芒姐姐知道我還能指導你,一定會嘲笑我的。”

談忠信看著眼前笑得開懷的人,忽然問:“姐姐,你小時候也能去學堂?”

“當然了!”

陳麥喝了一口熱茶,瞥到他打量的眼神,感到莫名奇妙:“你瞧我做什麼?”

“初次見姐姐時,我就對姐姐身上這身衣裳很好奇。四百年後的人,都像姐姐這樣……”談忠信指了指她裸露在外的小臂和腿,絞儘腦汁想出一個不那麼犀利的詞,“衣不蔽體嗎?”

“還有,姐姐衣裳上麵的可是人?姐姐同他是何關係?他又為何長相如此奇怪?”

順著他指的方向,陳麥低下頭瞧了瞧身上的衣服。

當看到睡衣前印的“大耳朵圖圖”時,笑著說:“你說他啊?他和我沒什麼關係,他是動畫片裡的人物,叫胡圖圖。他的耳朵很大,所以又叫‘大耳朵圖圖’。”

“動畫……片?”

“就是彆人創作出來的人物和故事,現實中不存在。 ”

談忠信小聲念了念她的話,隨後沉默著垂下了腦袋,神情看似失落。

陳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身後一陣寒風襲來,她轉頭看向漏風的窗戶,問:“有沒有辦法糊窗?”

“什麼?”

“除了紙,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擋風?一勞永逸最好,紙糊撐不了多久的。”她起身上前,伸出手感受外麵吹過的風,“雖然現在是春天,但你也彆小瞧倒春寒,到那時候可冷了。”

“還有啊,你彆光顧著學習,也多注意身體,萬一凍感冒了怎麼辦?這裡可沒有感冒藥能讓你快速好起來。”她邊說邊擺弄已經四分五裂的窗欞,思考著該如何才能利用起來好遮擋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