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柔被宋和秦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情緒湧上來,“滾,你他媽給我滾,拿著你的錢滾!”
宋和秦也覺得自己過分了,拿了一萬塊出來,“你留著花,房子的事再說吧。”終究將牛皮袋子的錢裝進自己行李箱,拖著箱子下樓了。
腮幫子都被扇腫了,宗政柔眼睛紅的,同她母親說:“這裙子再做一條吧,高矮胖瘦都和我一樣。”
她母親歎了口氣,“知道你不喜歡他,換房子的事是我和他說的,靠你自己掙的這點錢,什麼時候才夠買個新房子,我說賣了這間舊屋,讓他再出一半,我們就搬出去了。他給錢你為什麼不要,做什麼和錢過不去,和錢慪什麼氣。”
“是我和錢慪氣嗎?這樣的錢拿了有什麼意思,你說有什麼意思?”宗政柔犟嘴。
“哪一分錢是好掙的?宗政柔,香港環境這麼差,不如我們賣了房子回內地去,你在那邊還有戶籍沒有銷。我們可以搬回去,賣了這個爛房子,回去那邊的郊區再買一套,總比這邊好,總要讓人見見新鮮空氣和陽光吧。我和你兩人住在這邊,我氣都快喘不上來了,真的,氣都喘不過來,這是個什麼環境,是個什麼見鬼的環境。啊?什麼破環境,宗政柔,這麼些年,我膩了,我真的過夠了!”
“那你就賣了房子回去吧,回去買套新房子也好,高層的,能見光。”
“那你呢,你不回?”母親問。
“不回。有宋和秦的地方,我都不會回。”宗政柔道。
“我出去買菜了,你休息一會兒吧。”說不通,和這孩子說不通,要臉不要錢,這世上哪一份錢是好拿的,宋和秦還是她的親生父親,如果是拿了彆人的錢,豈不是更無法償還了。
宗政柔剛把自己那裙子換了,想研究一下打版,宋和秦的電話就來了,他說:“給你買新房子,到內地,你自己去選,帶上你媽也可以。”
香港旺角這三十多不到四十平的房子,潮濕逼仄,大家都說經濟環境不好,到處失業,可香港的房價一點都沒有跌。窮人照舊失窮人的業,富人依舊住他們的半山,大家是毫不相乾的。
宋和秦說:“你們去選房子,選好了我付錢,告訴你媽媽,讓她再享幾年福。”
一周後,婚紗店通知俞凡時她的婚紗能取走了,俞鳳樅帶著他姐姐去廣東道,宗政柔的小檔口,那裡換了彆人賣魚蛋,她不見了。
俞鳳樅問旁邊那家,“原先那個賣魚蛋的小姑娘哪兒去了?”
人家回答說不知道。俞凡時在旁邊笑,“被人家騙了吧,被騙了多少錢?幾萬,十幾萬?”
俞鳳樅不吭聲,他姐姐道:“不會被騙了感情吧,幾百萬英鎊?不至於吧?雖然那姑娘長得還可以,但也不至於騙得你這麼失魂落魄吧。”
俞鳳樅從錢包裡拿出來那張紙巾,上麵清清楚楚寫著她的電話,姓名,俞凡時湊過來,“打呀,我幫你打?”
“她可能有事耽誤了,晚一點再來。”沒有原因的,俞鳳樅覺得宗政柔不會失信,烈日下賣魚蛋她都能堅持下來,沒理由為了四千塊錢失信於他。如果真是俞凡時說的幾百萬英鎊,他不確信;但為了這四千塊,他不信。
宗政柔正在過海關,這一周連續運轉,每天看好幾個樓盤,應該今天早上就過關的,但睡過頭了。
拿著裙子站在廣東道,自然是沒人的,宗政柔想了想,下了地鐵站,準備去半島等著,他和他女朋友應該都在半島酒店住。
在半島酒店門口站了三個小時,黃昏日落了,宗政柔站得腿酸,準備換個地方坐下,俞行簡來了,他幫忙取了婚紗過來。
“是你?”
“你是?”
宗政柔記不起來俞行簡,俞行簡卻認識她,他說:“聽說你改行賣魚蛋了,今天怎麼沒去喜來登,你平時不是在那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