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烈日炎炎的中午,在一個破廟內,產生了一幅詭異的圖案——一個少女躺在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身上……
……
大約是一盞茶的時間,在這座破廟中傳出一聲低低的沉吟——
“唔……”似乎是牽動了傷口,有種耐不住的劇痛,便是感到喉中一股腥甜湧了上來,不由得蹙起了那好看的劍眉,不過相比之下,似是比先前好了許多。橫著眼環視了四周,蒙麵人有氣無力地輕哼了一聲。打從一醒來便感覺到身上沉沉的,有什麼東西壓著一般,踹氣都很難受。就隻那麼輕輕地往胸前一瞥,就正是這輕輕地一瞥,讓他愣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尋夢正躺在自己身上,雙眼攏合,唇角緊抿,臉色蒼白中透著一縷不自然的紅,使得他心中莫名的一抽。蒙麵人介於貌似是她把自己的麵紗揭開了,先是一陣厭惡,擔待腦中重新審清這一切後,又是為之一驚——她是不是為自己吸毒來著?又是一蹙眉,不過目光卻溫和了許多。自己經她這麼一吸毒,倒是好了不少,但若說是起來活動,怕是萬萬不能了。
蒙麵人小心翼翼地將尋夢的頭靠在了旁邊的草堆上,自己試著挪了挪身子,但這麼一動,周身經脈又開始混亂,氣血一滯,悶生生憋出一口血來。蒙麵人隻得坐在尋夢旁邊。觀察尋夢的麵色,自然是也中毒了,隻是自己哪有閒暇去管尋夢的事啊,自己都要靠運功才能勉強支撐,就是這運功都花了好大的勁來調理氣血。又過了半盞茶,正在用功力調養的蒙麵人忽然站起了身,想必是恢複了些,想著須得離開這裡了,否則掌門一定會怪罪下來,正欲離開,卻聽身後的尋夢一聲低吟,卻並未醒來。蒙麵人回過頭,有些不忍丟下她自己走掉,更可笑的是自己竟不知為什麼會不忍,是因為她是……她麼?……如果真的是她,自己說不定會在第一時間將她消滅掉吧,哪怕有一點是她的嫌疑,但自己卻在確認了她的身份後沒有過這個念頭……尋夢像是很痛苦很難受的樣子,我見尤憐,蒙麵人竟不打算離開了。
“,¥&*@——……”隻聞尋夢在夢中似念叨著什麼,蒙麵人將耳湊到了尋夢的唇邊,凝神一聽,一怔過後,嘴角不由抽了抽。咳咳,原來這丫頭說的是——
“哥,我餓了……”
這丫頭也太讓人大跌眼鏡了吧?!蒙麵人穩住身子,又靠在尋夢身旁坐下了……為何?為何自己明明一心想除掉眼前這個人,卻屢次放棄?亦又為何?明明知道如果她的身份讓避暇派的人知道了,自己便永不能登上掌門之位,卻又……自己從懂事以來,就一直在找眼前這個人,盼望有一天能殺了她,除掉心頭大患,但當真正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讓她死在彆人手中時,自己卻差點用生命換下了她……讓她死,不是一直的夙命嗎?看看尋夢如溫玉般的臉頰,睡時毫無防備的姿態,心軟了,眼神也黯淡下來……微微歎了一口氣……在這滄桑的歲月中,蕭條的背影又何曾留下?亦如人們所長歎的——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啊?
“無緣無故,歎氣作甚?”一聲清脆的妙音響在耳畔,竟是尋夢不知何時醒了,一雙朦朧且還帶著笑意的眼望著他,“嗬嗬,你還比我先醒啊……”
“嗯……”蒙麵人非冷非熱的應著,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哦,你的傷還好吧?”
“嗯……”
“墨魂和小花回來沒有啊?”
“嗯?……”
“你表老是‘嗯’嘛!”
“哦……”
麵對蒙麵人的冷淡,尋夢十分不爽,大感沒趣,也就關住了話匣子。蒙麵人見她安靜了,斜著眼睛瞟了瞟她,儘管受了重傷眼中的殺氣還是不斷外泄,看得尋夢周身發涼。
“啊,啊倢!!”
“這麼熱的天你打什麼噴嚏?”蒙麵人淡然道。
尋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中卻默念著:“還不是你害的!!”
“謝謝你……”蒙麵人悵然的望了望天,漆黑的瞳欲見欲幽深……讓人有些琢磨不透的傷感。似乎是沒料到蒙麵人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反兒把尋夢嚇了一跳,定神後,才慌忙還禮——“呃,那個,你沒必要謝我的,畢竟你是為了我才變成那個樣子,我若見死不救,便是忘恩負義了。對了,請問閣下怎麼稱呼啊?”
“……殷湖遠……”
“哦哦,想必是江南殷氏避暇派的吧?在下聞薰尋夢,久仰貴派大名!”按著江湖禮數,尋夢說得滴水不漏,還虧是葉乾教得好,尋夢在心中感慨……
聞薰?!聽到這個姓氏後殷湖遠身子猛地一顫——聞薰氏不是多年前就被滅族了嗎?
見殷湖遠又不搭話了,尋夢也沒覺得什麼,倒是盼著唐小花和墨魂能早點帶些吃的回來,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若再不大吃特吃,估計以她這小身板兒該皮包骨頭了。話說尋夢這一想還真靈,唐小花和墨魂果然回來了,還帶了些野果和兔肉。看墨魂一副超鬱悶的樣子,再加上臟亂中再帶著幾片枯葉的衣物服飾,定是在打獵方麵不濟,才摘的野果,至於兔肉,便是唐小花弄的了。看到這裡,尋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哪還有半分方才中了毒的樣子?殷湖遠默默地掃了一眼,一句話不說,就朝門口渡去,掠過了唐墨二人詫異的眼神。
“你不留下來一起吃東西麼?”尋夢摸熟他的脾氣,料定以他的性子是不會留下的,至於這便是客套話了。
殷湖遠的步子頓了頓,仿佛有什麼牽引著他回頭,但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個人……”墨魂指了指殷湖遠離去的背影,茫然道。而尋夢也隻是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