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招！！”

男孩一躍而起，他高舉起手，毫不畏懼地將拳頭對準數米高的黑猩猩，壯碩矯健的猩猩伸開粗壯的胳膊，攤手迎向男孩的拳，另一手按住男孩的肩膀，狠狠將他甩向地麵。

砰——

絨密蓬鬆的灌木被重物壓得坍塌，灰色塵土沸騰般翻滾飛揚，男孩咬牙站起身，不退縮地甩著手臂，直直瞪著黑猩猩：“橡皮——”

男孩的手臂不可思議地伸長，如遊蛇般鑽入繁茂的枝葉間。

“咦？……哇！！”隻聽得哢地一聲輕響，男孩緊握的拳頭竟嵌入丫杈間隙，長長的手臂像繃緊到極限的彈弓，驀地回縮，男孩瘦弱的身軀被巨大的拉力晃上半空。

“路飛！”璐菲捂住嘴，看著男孩耷拉著肩膀隨著手臂晃蕩，黃色的草帽蓋住了整張臉，她連忙跑到嵌住男孩拳頭的樹前，攀著樹乾爬上去。

“這個傻小子……”卡普長長地歎息，瞅了眼正匍在樹梢的女孩，頭搖得更厲害了。

“我有話要對爺爺說。”掛在半空的路飛揚起腦袋，下滑的草帽蓋住他整張臉，隻露出高揚至左腮的半抹笑弧。

“什麼話？”卡普將草帽重新戴上腦海的頭頂，傷痕累累的男孩咧嘴笑得更歡快。

“爺爺，我不當海賊了。”

“你總算是明白了嗎？！”卡普按著路飛的腦袋又驚又喜。

“我不要當普通的海賊，要當海賊王！”路飛說著，仰頭看向樹梢的女孩，眼中滿是堅定，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嘻嘻笑起來，“爺爺，璐璐是我的第一個夥伴，等我們長大了，我們會一起出海！”

咚——

“哇！！”

又是一陣塵土飛揚，樹梢的女孩不穩地掉入灌木，她急切地揮著短短的胳膊，扒開身前的雜草，腦袋從草叢間鑽出，灰撲撲的臉上滿是歡喜：“路飛，我……我會努力的！”

“不能當普通的海賊，要當海賊王……好，記下來。”小女孩啄米似的不知從哪兒掏出紙筆，做起了語錄，“那麼我也……不能當普通海賊的夥伴，要當海賊王的夥伴！”

“你們兩個是中了紅發的毒了！”卡普怒氣衝衝地逮著路飛，大步走到璐菲麵前，將她拎起，他衝一旁的黑猩猩吼道，“你給我閃開！老夫要把這兩個混小子的墮落根性給打正了！”

“爺爺！”

“卡普爺爺！”

兩個孩子在手心掙紮，卡普額頭青筋直冒，他大聲咆哮：“老夫絕對不會讓你們去當海賊的！”

抬手將兩個孩子甩起，卡普怒發衝冠地一腳將兩個孩子踹飛，緊接著喀嚓喀嚓地按著指骨朝兩人靠近，璐菲被踹得狠了，嚇得差點傻掉，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這時，男孩握住她的手，大聲喊道：“璐璐，你快跑，我給你掩護！”

“跑……跑……”璐菲結結巴巴地盯著靠近的老人，老人陰沉的臉色比印象中達旦發狠時的模樣還要恐怖上好多倍，璐菲瑟縮著往後挪，卻看見男孩大義凜然地擋在她麵前，一副赴死的模樣，璐菲心口咯噔下，她囁嚅著嘴唇，小聲問，“路飛，你……不跑？”

“我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當然要守在夥伴前麵了！”路飛按住頭頂的草帽，無所畏懼地扭頭衝女孩咧嘴笑。

璐菲傻愣愣地看著男孩，不知哪來的勇氣，跳到男孩身旁，瞪著靠近的老人說：“我是未來海賊王的夥伴，我要和路飛一起戰鬥，不會跑的！”

“你們兩個小鬼把我當成什麼了？！都給我乖乖站著，等著老夫愛的鐵拳吧！”

砰——！

哐當——！

“哇！好痛！！”

“嗚嗚……爺爺是魔鬼！！”

“老夫絕對不會讓你們在我的眼皮底下走上歪路的！”

……

黃昏時分的山風撫過繁茂森林，層層疊疊的綠浪一如承載夢想的藍色汪洋，夏季遙遠的蟬鳴像極了海濤的歌聲，陽光宛若一簾撐開的綢紗，輕輕柔柔地撩過每一寸綠色。

璐菲渾身酸痛地癱倒在地上，身體達到了極限，她第一次承受如此巨大的暴力折磨，進入換牙期，搖擺著的即將掉落的虎牙都被打落，實質的疼痛簡直要刻入骨髓，身旁的男孩已經累得昏睡過去，老人卷好一小卷紙巾塞進男孩流血的鼻孔，又細心地為他的手肘額頭進行包紮。璐菲咕噥著想說些什麼，可是嘴裡卻滿是腥甜的味道，有溫熱的液體從嘴角淌下，她嚇得忙閉上了嘴。

“小丫頭，把嘴裡的血和口水吐出來。”卡普扶起女孩，遞給她一杯水，“漱個口吧。”

“嗯……”璐菲抖著手接過水杯，她怯怯地看了老人一眼，委屈地低聲說，“卡普爺爺，你太過分了，路飛隻是想追求他的夢想……小心路飛討厭你……”

“老夫可是他爺爺，沒有人比老夫更了解他！”聽到女孩的話，卡普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欠揍的小子可學不會討厭老夫。”

“是嗎……”璐菲將喝進嘴裡的水吐出來，一地血紅讓她眼淚汪汪。

卡普輕輕敲了璐菲一記，說：“哪個男人不流血，成為正義海軍的道路上，就是灑滿了血和淚。”

“可……可我是女孩子。”璐菲沮喪地在草地上畫圈圈。

“臭丫頭，打起精神來，老夫會加倍訓練你，讓你成為比男人還要男人的正義海軍！”卡普信誓旦旦，渾然不顧女孩快成蚊香的圈圈眼，“沒人說女子不如男，老夫一定會對你進行愛的訓練，讓你走上正義之路！”

“我……我會努力的……”璐菲艱難地咽著嘴裡的苦水，爬到路飛身邊，見他睡得正香，璐菲終於鬆口氣，精疲力儘地倒下來，她凝視著漫天的火燒雲，隻覺得那團耀眼的火紅像極了男孩燦爛的笑容，男孩英勇地擋在她麵前，聲稱要成為海賊王絕不會拋下夥伴的形象是如此鮮明而熱烈，她為此激動得連靈魂都要戰栗燃燒起來。

他是海賊王，他果然是海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