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深海中沉澱，厚重烏雲淹沒稀疏月光，平靜海麵忽然狂風大作，豆大雨點在頭頂砸落，新世界的天氣一向反複無常，卡文迪許迅速進入警戒狀態，海水高高卷起，如同一條巨龍衝來，卡文迪許捏緊配劍，如同閃電般躍起，將海龍斬斷，碎開的水波如同聯袂的搖曳珠花紛紛打落。

璐菲被淋了個透心涼，她從睡夢中驚醒，錯愕的發現海麵情況驚險萬分，巨大海流拖著他們進入不知何時形成的大漩渦，黑不見底的漩渦底部隱隱透出光亮來。

“醒了？小心點。”卡文迪許退回到璐菲身邊，金發被海水打濕，服帖在頰畔，眉眼間掛著晶瑩水滴，讓五官透出罕見的美感。

“卡文迪許，你看指針！”不懂美色的璐菲指著男子手腕上的記錄指針，幾根指針飛速旋轉，可見磁場及其混亂，卡文迪許深深皺眉，掏出永久指針，指針不偏不倚，搖搖直指他們的正下方。

“在海底？”卡文迪許驚異地瞪著漩渦，他們即將被卷進漩渦，蘇醒的海牛再怎麼奮力掙紮也脫離不了海流牽引。

“既然這樣，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璐菲煞有其事地盤腿坐下。

“喂喂……彆忘了你是旱鴨子……”卡文迪許頭痛地看著毫無緊張感的女孩，也跟著坐下來，伸手握住璐菲的左手，見她想掙脫，他皺眉加了一句，“彆亂動，你不會遊泳，等下我不拉著你，你會淹死的。”

“對哦！”璐菲恍然大悟，隨即脫力地軟下來，鼓著腮幫子抱怨，“身上都是海水，好沒力氣啊……”

“……”卡文迪許無力地不想說話，永久指針指著海底，旋轉的漩渦逐漸將他們吞沒，卡文迪許下意識地抱住身旁的女孩，防止她被海水卷走，意識在消失的刹那，他仿佛看見那似曾相識的滿目天光。

時間城……在那裡嗎？

·

璐菲蘇醒時，一雙大手正拖著她的屁股，身下是寬厚的肩膀，男子毛絨的短發調皮地撓著她的鼻尖，她環著男人的脖子，頭頂戴著帽子，眼前陰暗一片。璐菲眯了眯雙眼，抬手拉下頭頂的帽子，入目的是一頂熟悉的草帽，璐璐微微睜大眼，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耳中驀地傳入男子久遠卻又熟稔的聲音，帶著落拓和清朗。

“醒了嗎，小璐璐？”

“你……你是……”

“誒？你睡迷糊了嗎？”男子好奇地回過頭，左臉匕首的刀疤因為時間久遠而有些模糊不清晰，成熟卻依稀帶著少年般清秀的熟悉側臉讓璐菲瞬間紅了眼眶。

“我……我在做夢嗎？”璐菲囁嚅著嘴唇不敢置信。

“做夢？嘻嘻嘻，小璐璐真有意思，你不是醒了嗎？”男子被逗笑，開懷地笑起來。

“不是做夢？”璐菲一捏自己的臉頰，疼痛感讓她齜牙倒吸了口涼氣，好痛，難道真不是做夢？可是……“我和卡文迪許明明被吸進了大漩渦，為什麼會……”

“卷心菜？大漩渦？”男子莫名其妙地揚起眉，隨即又嘻嘻笑，“小璐璐好像做了很有意思的夢啊，不過卷心菜已經走了哦，你不是拿到他的簽名了嗎？要是還想他，下次帶你去找他。”

“不用了！”璐菲眼角抽，她會要卡文迪許的簽名？她想卡文迪許？這絕對不可能！不可能！

璐菲一張小臉都皺得像團棉花糖，她向左右觀望，入目的是一座偌大的鏡之都市，幢幢樓房如同水晶模型矗立在街道兩邊，依次鋪展宛若流光溢彩的海市蜃樓，絢爛鏡光讓璐菲一下睜不開眼，她閉了閉眼適應這光線，嘴裡疑惑地喃喃：“這裡……是鏡之都？我們為什麼在這裡？”

“誒？小璐璐你忘了嗎？我們一起進很高很高的塔裡尋寶啊。”男子驚訝地看著茫然的女孩。

“這裡是塔裡？”

“對啊，可是到了上麵又變成外麵的樣子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呢，嘻嘻。”男子眯著眼睛笑，臉上滿是對未知的憧憬和熱情。

這樣表情璐菲再熟悉不過，是期待冒險的表情。

是蒙其·D·路飛的表情。

璐菲心中忽然一團火熱，連眼眶都熱辣辣的，似有火燒，眼淚控製不住一股腦兒地湧出眼眶，這可嚇懵了路飛，他手忙腳亂地放下女孩，蹲下身著急地安撫女孩；“小璐璐，你怎麼了？還害怕嗎？不要怕，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傷的！”

“不……不是的，我隻是太開心……”璐菲擦著臉上的眼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仍舊不斷落下，海賊王叔叔……真的是海賊王叔叔……不是夢……

“開心？……那就彆哭了。”路飛悶悶地看著麵前的小淚包，不知道該怎麼讓她停止哭，不是害怕，那為什麼忽然就哭了？

“好……”璐菲抽噎著努力把眼淚憋回去，她輕輕拉住男子的袖子，低聲說，“我不哭了，海賊王叔叔，我們走吧。”

“好，小璐璐真乖，不哭才是男子漢！”小姑娘不哭了，鬆口氣的路飛歡快地咧嘴笑，安撫地拍拍女孩的腦袋，將她抱起來，這一舉動讓璐菲微微發愣，隨即尷尬要求自己走，她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不對……如果現在是現實,那記憶裡她與海賊王童年時相處的一切就是夢了……可是那麼真實的記憶會是夢嗎？璐菲感到有些混亂。

路飛應女孩的要求將她放下，見她傻呆呆地不知道想些什麼，不由戳戳她的腦袋，說：“不要發呆，要跟緊我，不然會出現壞人把你吃掉！”

“我才不會被吃掉，我很厲害的！”璐菲睜著圓圓的眼睛，氣勢十足地揮拳，“我的拳頭比子彈還厲害！”

聽到這熟悉的話語，路飛愣了愣，他似乎回想起彼時年幼弱小的自己也曾這樣豪言壯誌，揮著拳頭強調自己的拳頭不輸槍彈，身旁同樣年幼的黑發女孩崇拜地看著他兩眼冒星星……回憶及時刹住，女孩的身影從記憶中不留痕跡地抹去，連他自己都未曾注意，此刻隻懷念地看著麵前的女孩開懷大笑：“那真是讓人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