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蹲下,狠狠吸了一口煙。“現在那個家夥怎麼樣?”
“叫做查斯奇的笨蛋主管?”
“機器。”
“啊...”豆瓜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麵可能又給那台機器起了個名字。“所以你管它叫什麼?”
“嗯,”麵想了想。“keiskei。”
“居然是個女孩?”豆瓜笑出了聲。兩個人蹲在研究所大門對麵的馬路牙子上,麵前是被當作煙灰缸的高級下水道口,表麵的白金光澤標識落滿黑色的煙灰。大門口其實冷冷清清,雖然現在是休息時間,但是鮮少有人不選擇加班。不管是為了什麼。
“很女孩子氣嗎?”麵有點驚訝。“我以為這聽起來會很酷。”
“其實挺酷的。”豆瓜想了想,繼續回答道。“就像那種會夜不歸宿去飆車的女孩,頭發全部拉直,染成銀灰色。但是戴著的亮粉色頭盔看起來又很可愛。噢,可能是因為讀音?”
“是因為她的信息交流接口很有趣啦。上麵沾了一些粉色的,嗯,顏料的痕跡,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是個女孩。”麵轉過頭,觀察著豆瓜臉上的表情。“我猜,那應該是剩下的金屬顏料吧?”
“不,事實上,”豆瓜停了一下,以便斟酌自己接下來的用詞。“我想你看到的可能是海底某種不知名生物的□□。”
麵露出了踩到屎的表情。“哈?”
豆瓜忍不住又笑了。“拜托,我知道這很惡心,但是我們研究所就是乾這個的耶。”
生鮮研究所,顧名思義,研究生鮮的研究所。也就是研究生鮮的口感、味道、賣相,和各種其他與生鮮方便麵有關的東西。直供數據和其他有用的參數——比如一些關於新食客和其他海外市場的調查報告——以上,全部交給上級,也就是生鮮集團,一個壟斷了斯特國食品業半壁江山的龍頭企業。
廉價的方便麵是窮人們或者低保戶天天吃的東西。麵有段時間也靠生鮮牌的方便麵度日,因為買不起新鮮的水果和綠色蔬菜的葉子。
麵低著頭,在左邊的視野裡看到了一雙被擦得反光(是的,她能在上麵清楚地看到豆瓜的下巴和脖子,以及自己那張看起來沒什麼所謂的臉)的皮鞋。
“您好,查斯奇主管。”麵聽到了豆瓜慌慌張張的聲音。“中午好。”
哇偶,哇偶。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麵在心裡默念了幾遍,才抬頭。看了一眼那張愚蠢的馬臉之後又低下頭。像被辣到了眼睛。
“中午好。”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的查斯奇主管詭異地眯了眯眼。“豆瓜實驗員,你在這做些什麼呢?”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繼續蹲在一邊吞雲吐霧的麵。
“我,就是在休息時間和朋友一起出來逛逛,散散步。”豆瓜的煙在她看到查斯奇的一瞬間就被塞到麵的手裡了。因為麵剛好抽完了自己的一支,所以好朋友送來的“禮物”對她來說可謂是久旱逢甘露。
“喔,這位是?”查斯奇把自己的小眼珠子掄了一圈,臉上微微驚訝的表情差點讓麵以為,他現在才發現蹲在兩人邊上的她。
這裡輪不到她開口介紹自己。“這就是我的朋友,麵。”豆瓜看了她一眼,麵還是一臉“乾什麼都彆扯上我”的表情。“上次的...呃,那台機器,就是她修好的。”
那個主管毫無自知之明地微笑了一下,對著麵的頭頂開始自我介紹。“你好,麵,我是查斯奇。”
“噢,嗨。”麵終於站起身,和因為滿臉笑容而看起來傻裡傻氣的查斯奇對視了三秒。“很高興認識你。”
麵其實很高,和查斯奇對視地毫無壓力,甚至帶點俯視的感覺。
查斯奇丟給她們一句“祝你們擁有一個美好的中午”就走了,並沒有說什麼關於加班的益處的傻話。
“隻要沒了他,怎樣都挺美好,真的。”麵看著那個遠去的、穿著白色袍子的背影,發自真心地說了一句。
“是的,”豆瓜歎了口氣。“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