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聽唇角掀起一個弧度，撩起眼皮，瞄見薑羨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高腳杯愣神。

倪聽：“學姐學習完了？”

“嗯？”

薑羨回神，哦，對，她剛才還在做題，怎麼就走神了。

薑羨撚了撚指腹，打開自動熄屏的手機，卻看不進去一個字。

她心裡隱隱發堵，如果不把想著的事情說出口，今晚都會輾轉反側，忍不住對倪聽重複剛才侍者說的話，“剛才侍者說，之前很少有客人會完成五年之約。”

倪聽沒想那麼多，快餐時代的感情都很少能做到情比金堅，何況是壽命拉長了的聯邦人民。

她手背抵著下巴，分析道：“很正常，客人收下卡券，是為了心中的期許，但五年太漫長，變數太大，中間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搬家、結婚、升職、失業，不同的人生境遇，陪在身邊的人也會不同。”

薑羨心裡沒由來地悵然失落，原來收下了五年之約的卡券，她和倪聽也不一定在五年後回來。

薑羨清楚，在種種利益的驅使下，她和倪聽訂下惹人妒羨的婚約，外人瞧著風光，但內裡是張脆弱的白紙，等到沒有利用價值時，會被人隨意扔進水裡，碎的渣都不剩。

說不定不用五年，兩人畢了業，就會分道揚鑣。

分道揚鑣等於不見麵，不見麵等於不聯係，不聯係就等於陌生人。沒有陌生人會一起進餐，不就等於浪費了一張免費的卡券嗎？

浪費不好。

薑羨心中的不舍得找到了理由，心情卻沒有想象中的一鬆，手握高腳杯，氣泡飲不到片刻就見了底。

窒悶感仍在。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淡淡道：“店家很劃算，不需要花很多錢，又得了好名聲。”

倪聽以為薑羨是對店家的營銷手段感興趣。

這種求知的精神真誠又特彆，還有點好玩，很像倪聽身邊每周都會把青年新學習看完的朋友。

倪聽道：“不一定。五年之後，這家餐廳在不在都說不準呢，所以沒有必要糾結。”

薑羨壓住心中波瀾不定的情緒，“如果還在呢？”

她佯裝隨意，道：“我們還來嗎？”

倪聽沒有多想，順著她的意思，理所當然道：“還在的話，我們就可以白.嫖一頓美食了。”

“但不過也說不好，說不定到時候我們有事，去做彆的事情也不定。”

誰都說不好人生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比如她穿書前的前一天還特意連夜趕飛機，從國外飛回華國，第二天就被確診癌症了。要知道，那天下午，倪聽本來還打算從醫院出來，直奔工作室的。

誰能料到一去不複返。

世事無常，與其想五年後餐廳還會不會開，她們那天會不會回來，不如單純地享受當下這一刻因為憧憬而誕生的喜悅。

薑羨頓了下，縈繞在心頭的鬱悶，居然奇怪的消散了幾分。

倪聽的意思是如果她們都有時間，還可以回來打卡，意味著她們不會成為不相往來的陌生人。

但如果有事來不了，卡券用不了，浪費了，還是感覺……感覺也沒有那麼糟糕。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要是和倪聽真如約來了，說不定餐廳還要拿她們炒作，上新聞，讓人不清淨。

這麼看來，不來也好。

聯邦最不缺美食，色香味俱全的餐廳比比皆是，可以供她們選擇。等她畢業賺了錢，可以隨便請倪聽吃昂貴精致的菜飯，沒有必要為了省一頓飯錢，拘泥在這家餐廳。

薑羨努力思考，自圓其說，自說自話，完全把自己說服了。

安心了不少。

當然，她是個勤儉的omega，並不可能是因為浪費了卡券而快樂。

閉了閉眼，薑羨告訴自己不要再亂想沒有營養的東西了。

再想下去，她就要把五年後，穿什麼模樣的裙子見倪聽想出來了。

到時候，應該要現買一條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