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夕陽西下,晚霞如火,肆意……(1 / 2)

夕陽西下,晚霞如火,肆意揮灑著最後的光亮,照在碧幽幽的田埂上,熱浪滾滾。

田埂上晾曬著中午除下來的野草,趙椽子小心翼翼的站在這些野草中間捉螞蚱,她沒有鞋,草鞋都沒有,這裡的小孩子都不給鞋穿的,怕糟蹋。

趙椽子是她現在的名字,家裡人“特意”給取的。

田裡有螞蟥,有血吸蟲,有跳蚤,有硬石子兒,還有鋒利的草梗,這些東西,不管是哪一個,隻要在她皮肉上來上那麼一下子,她可就要吃苦頭了。

這裡的小孩子都不在乎這些,是因為他們懵懂而不自知,還不知道這些微小害蟲的厲害。

得等他們吃夠了苦頭,還能夠順利的活下來,才能把這些成長為自己寶貴的人生經驗。

這些寶貴的人生經驗,有的會懂得傳給自己的孩子,這樣的人,就已經是頂頂聰明的人了。

更多的,他們隻是自己吃了苦頭自己記下了,根本不知道要一代一代的傳下去,因為,他們的父輩祖輩,也從來沒有傳授給他們什麼“經驗”,他們也就不知道要將這些經驗化為寶貴的知識傳給後代。

一個沒有吃過糖的人,是永遠不知道甜滋味的。

至少,趙椽子的父母爺奶是沒跟她傳授過什麼經驗的,她連一雙草鞋都不允許擁有——她曾經用野草自己給自己編織了一雙草鞋,結果被娘拆吧拆吧編織到自己的草鞋裡麵去了。

趙椽子生而知之,是以她活的清醒且明白,自己保護自己,從不讓自己去涉險。

小孩子的命真的是太脆弱了,經不起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這個時節的螞蚱還是挺多的,螞蚱是蝗蟲的俗語,捉來的螞蚱,大的可以自己留下,田頭有還未熄滅的火堆,她可以拿到那裡去燒熟飽腹,小的,就隻能拿回去喂家裡那隻快要老死的禿毛母雞了。

還好這個時代沒有敬蝗神的習俗,否則,要是被村民看到她燒蝗蟲吃,估計早就把她拉到祠堂祭蝗神了。

遠處的草叢裡,傳來輕微的草葉摩挲的窸窣聲,趙椽子立馬警覺起來,也不管什麼肥螞蚱了,抓著草編的小籃子就死命往回跑,頭也不敢回。

窸窣聲更響了...跑出草叢了...朝她撲過來了!!

趙椽子隻覺天要亡她,她恐怕是活不成了......

倏地,一聲男人的爆喝響起:“畜生!找死!!”

趙椽子在絕望中聽到身後“嗷嗚”一聲慘叫,這聲音似狗更似狼,從喉嚨裡壓擠出嗚咽聲,滲的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趙椽子喘的跟個破敗的風箱似的,呼吸間心肺裡火辣辣的疼,她跌坐在滿是砂礫的土地上動彈不得,長期的營養不良,讓她個五歲大頭娃娃看起來像個三歲的。

趙椽子腿肚子打顫,耳蝸尖銳的蜂鳴,她忍住眼前一片眩暈的花白,麵帶驚恐的回頭去望,隻見一個身穿短褐腳蹬草鞋頭戴破爛鬥笠的漢子正將一把鋤頭掄的起勁,“砰砰砰”的砸著一頭...狼狗?

耳朵直立,尾巴垂直,毛色黃黑,看特征好像是狼,或者是狼狗。

應該是狼狗,趙椽子更願意相信這是頭狼狗,而不是狼,否則就太可怕了。

狼是群居動物,殺死了一頭,會招來狼群報複,趙椽子可不想半夜有狼群襲擊村子,最後被狼群給撕吧撕吧吃了。

掄鋤頭的漢子似乎是他們村裡的男人,黝黑的臉跟她一樣瘦的皮包骨頭,她不認識。

那頭狼狗被砸的在地上打滾,看得出來它努力想要爬起來逃離漢子的鋤頭,但這漢子總能在它爬起的瞬間再將它給砸回去,砸的它隻能嗚嗚嗚的叫喚,這叫喚聲也是一聲比一聲弱小,最後不叫了。

應該是死了。

這狼狗活著時看著挺高大,但這樣死了橫在地上,就能看出它同樣瘦的皮包骨頭,毛發更是東一塊西一塊的禿著,渾身臟汙,惡心的緊。

即便如此,對這野村的百姓來說,這頭狼狗,也是頗為豐盛的食物了。

在這個四周環山的野村裡,狼狗和村子裡的人,互為食物。

是前年還是去年的時候,趙椽子聽她爺說起過,村裡三五個漢子走了狗屎運,打死了一隻野狗,刨開狗的肚子,洗腸子的時候,洗出了小孩的手指頭和其他碎骨頭渣滓......

從那以後,趙椽子見狗就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