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阿雨去世了。
他們告訴我這個噩耗的時候,我正同高年級的人渣打著架。
他欺負我朋友,又侮辱了她,害她失蹤,不知去了哪兒。
他們說:“雲彌,彆打了。你的養···母親去世了,死於呼吸道感染。”
我停下了手。人渣滿口噴糞,我沒空管他。
我沒能見到阿雨最後一麵,也沒能在她有生之年,給她一個安心。
我總是和人吵架,打架,逃課,被處分。我不是個好孩子,還曾試圖避開她的照料。
我還記得,她以前說過的話。
“如果戰爭能結束就好了。”她喜歡站在窗邊,企圖從殘缺的百葉窗中窺視出未來。
風沙迷著眼,衝進物資,堆在桌上,椅子上,櫃子裡,鑽進她的身體裡。
是啊。如果戰爭能結束就好了。那樣,帝王也能顧及到這裡了。
於是我參了軍,成為了一員新兵,像個皮球一樣任人踢來踢去。
新兵都是這樣,沒有名氣,沒有功績,說不定下次上戰場就進了麻袋,或者飄在真空裡,莫茨人飛船的旁邊。
我們是靶子,是肉盾,是一個個的麻袋,總之,不是人。
我熬過去了。
記不清是什麼時候,有人開始傾聽我的想法,遵從我的計劃。
但最初一定不是那幾個不乾實事的掌者,應該是我的直屬上司,我的朋友。
也許是她一個,也許我還有許多朋友,願意把背後和一切托付於我的朋友。
第一個勝仗是什麼時候?我也忘了。
沒時間給我們慶祝,我們在隕石級燃料燃儘前撤退,載著射線的大炮從我們頭頂滑過,最後的能量助我們給莫茨人致命一擊。
空間站裡,我的朋友幫我做了戰術總結,指出這一次的疏忽與漏洞。
帝國人應該不知道,我還有這麼一位老師。
沒辦法,她走的太早了。
電磁乾擾了她的戰艦,盔甲被爆破,血肉凝固在虛無中,模糊了理智的邊界。
後來,我收到了她的筆記,她說她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每一個帝國的戰士都會做好犧牲的準備。
隻是,她希望我能收到這個筆記,這代表了我的平安。
後來,我寫下屬於自己的筆記,等待著將它交出去的那天,又收到了許多這樣的筆記。
有的記錄了曆史的經驗,有的記錄了未來的設想,還有的僅僅是日記,記錄了當下的每分每秒。
我在這些筆記和戰場中熟練了許多戰術,又在工廠和實驗室裡開發了新的技術。
子彈與炮火不再是唯一的武器,光與熱混淆了敵我,出其不意與戰無不勝成了我的代名詞。
世人都說,我從未戰敗過。
但我覺得,我一直在失敗。
世人都說,我很幸運。
但我寧願,我沒那麼好運。
每一場戰役,總會有那麼幾個戰友,我的朋友,離我而去,為了我的勝利。
我倒是願意犧牲的是我。
可本能總會把我從深淵推上來。就連掉到荒星上,我都能找到一戶人家,一戶有醫療用具,還能跟帝星聯係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