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隻剩恐懼了。
“白葵……這怎麼就變……黑了呀。”
白葵卻如出一轍，輕輕拍夏沫的手背，示意她在，不用害怕。隨後白葵拿出一個小手電筒，筆直，沒有長過手掌。
一按，她周圍就明亮起來。這燈光就似黑暗中的希望，夏沫眼前一亮，又往白葵身旁靠近，身體還帶顫，白葵扶了夏沫的腦袋往自己左肩靠，夏沫乖乖聽話，把腳搭在凳腳，安心搭入白葵的肩膀。
“沒事的，學校應該在搶修電路，一會就會恢複電源的。”
白葵拿著手電筒，除了照明周圍，還照明她為寫完的作業。
不愧是學霸，特種兵決賽圈中的佼佼者!
“白葵，你怎麼這麼熱愛學習？”夏沫耷拉個腦袋，在白葵左耳輕語。
“不熱愛，也不喜歡。”
不喜歡，因為這不是她想學的內容。她想學的是美術，她有那個天賦，從小就有。五歲臨摹漫畫，八歲自己琢磨素描，十二歲自學水彩，這些都沒人教過她，但她在畫畫領域的聲譽隻增不減。
可她家庭沒這個條件，她隻能丟棄畫本，當一個文化生。
“啊？不喜歡？那為什麼還學得這麼認真？”若是換成夏沫，這一堆文化科目沒一個是她喜歡的，她就不太學。她喜歡的是舞蹈，雖然她沒有天賦，但她就是喜歡，父母也支持。
“因為想給拿獎學金。”白葵直言不諱。
“啊？”夏沫還是第一次聽說努力學習是為了等到獎學金的。
白葵停下筆，“因為想給母親買一件婚紗。”
雖然母親對她態度不好，白葵認為是因為這個家庭婚姻不幸造成母親對白葵的仇視，從阿公沒離開就這樣了。阿公離開後，隻是變本加厲罷了。
母親嘴上說不管她，但帶她來楠溪離開父親的人是她，白葵認為母親還是關心她的。她得會感恩，因為母親一個人帶她來大城市打拚，很辛苦，有怨言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那你媽媽應該會很開心吧，她能有你那麼優秀孝順的女兒。”夏沫笑道。
這句話，白葵一怔，久久才吐露:“也許吧，我也想成為她的驕傲。”
她是母親的女兒，她得在不幸的家庭中為母親爭一口氣。她想，這是她應該做的，她也必須做到。
有個同學中途來告知白葵，有人找。
白葵轉過頭，隻見黑夜裡站著少年的黑影。白葵把手電筒交給夏沫，夏沫試著自己拿著手電筒待在位置，還好旁邊也有人，手電筒也找得到，夏沫才沒這麼害怕。
白葵從前門探出頭，問道:“怎麼了，溫予陽？”
“我無聊，來看看你有沒有被嚇到哭鼻子。”溫予陽打趣。
“你把我想象得太脆弱了，我沒有那麼容易哭鼻子。”白葵無語，柔氣和聲。
看得太脆弱了，不，是想得太脆弱了。在外表看來，她真的太脆弱了，白葵瘦若白竹，風輕輕一吹，竹林搖曳不穩。
她的眼皮有點地位下垂，看著有點小悲哀，隻要一撇，旁人的保護欲一下子就上來了。溫予陽也這般。
“出來走廊吹吹風？”溫予陽邀請。因為他來的時候，還看見白葵拿著手電筒奮筆疾書，她好像一直都這樣，無論何種環境，情景，都在學習。
這樣一直坐著，不活動，對身體不好。
白葵欣然答應。
兩人趴在欄杆上，晚風吹拂發梢。這是她不常乾的事，說到底，一次都沒有。白葵以前就看到溫予陽經常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吹風，她不明白風有什麼好吹的，風景有什麼好看的——就隻是小小的楠溪一中，對麵就是細葉榕和教學樓。
但現在的感受卻是不一樣，這兒可以看到操場外的商業大樓，白葵仰頭，溫予陽看的也應該是那。
白葵一動，溫予陽也轉頭看她。她的黑長發披灑而落，蓋過她的小背和細腰。他好像從來沒見過她束發的模樣。
“你頭發很好看。”
一語驚動，白葵與溫予陽對視。太黑，之見得人形，“我之前的頭發更加好看。”
“以前是短發嗎？”
“不是，也是長發，很漂亮。但很多人都不喜歡，我就把它給毀了。”說到這，白葵把頭埋在欄杆上，繼續望向遠方的大廈群集。
溫予陽卻道:“喜歡就堅持，不畏世俗紛擾。”
喜歡就堅定，好一句心靈雞湯。若是喜歡就能任其選擇，那這世間的所有好事哪輪得上白葵？
在放棄繪畫的那一刻，把心愛的畫集全部扔掉的那一刻，她就彆無選擇。
麵對這般家庭，她知道，她得懂事，不能任性。
“說得輕巧。”她淡然神傷，幸好黑夜遮住了她的愁容。
“看到那些金碧輝煌的大廈群了嗎？我喜歡那地方，那是我的夢想。”溫予陽的手橫過白葵麵前，看不清，隻有手型。但白葵還是能順著他的指尖眺望。那些是KR名下的房地產集群。
溫予陽是KR的少爺，按理說這些早晚都是歸溫予陽的，溫予陽為什麼還要把他們視作夢想？
“那些樓盤不是你們家的嗎？你為什麼還要將其視為夢想？”
他卻輕笑道:“你也知道是我家的，不單是我一個人的。”
不單是他一個人的。
白葵茅塞頓開，“為何喜歡？”
“因為那都是我父親的心血。”他不能讓父親的心血落入強盜之中。他必須全部光明正大地奪回來!全部!
“那……白葵祝你好運當頭，成功圓滿。”商家之身，必定凶多吉少。她笑著，祝福著他。
如果他跟彆人這樣說，彆人肯定說成是笑話，他現在成績這麼爛，還爭奪多財產，腦子都不夠奪回一套房子，更彆說一棟，一片區域!
可白葵不是，她拿出了她的祝福。
真心祝福他。
“所以白葵，我這麼爛的人都能堅持熱愛。你這麼優秀，也要堅持自己的熱愛。”黑夜中白葵仿佛能看透少年的眼眸，是熱血的，燃燒著的。忽然晚風來，“咻”地一下，光線衝進少見眼角，“我相信你，彆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