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通過,這黑石不是發光了嗎。”不等趙語歡開口,趙玉樹直接開口質問那老頭。
“不是所有發光,都能算資質。發光片刻,隻意味著光耀一時,”耆老掃了穆平安一眼,“丹田有問題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穆平安坦然:“是的。”
“不通過。”耆老道。
趙語歡憤憤不平道:“連司徒家那個送死鬼也通過了,你卻通過不了。如果你不去,這破門派,我也不去了!反正我也不喜歡修煉。”
“語歡,不要胡鬨。”趙玉樹忙道,他這妹妹,他是管不了了,穆平安的事,他也憤憤不平,低聲道,“早知道還不如不測。”
穆平安道:“測了就測了。”
見穆平安恢複淡然,趙玉樹輕歎出聲。
他隻覺得眼前這位少年不該經曆這種事——被區區環音穀拒絕這種事。
“不靠譜。”單塵很直接。
穆平安摸了摸自己腰上的令牌,通不通得過,反正他已經是了。
那耆老也瞥了那腰牌一眼,不急不躁地笑著道:“下一個!”
“要我說,進不去也好,”有剛通過的大漢大著舌頭道,“進了門派也不是一勞永逸,門派庇護一方百姓,門中弟子還得出去為百姓解決禍患。所謂為民除害,也不是尋常弟子能夠做到的,聽說隨便一樁詭事,有去無回的弟子多得是。”
他身邊尚未通過的人恭維他道:“可不是嗎,修士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隻有像您這樣……”
單塵一臉冷漠。
穆平安點了點頭,道:“我就是需要庇護的那一方百姓中的一個。”
趙玉樹:“……”
如果你是需要庇護的那一方百姓中的一個,我就是有可能有去無回的那個弟子。
那老頭捋了捋胡須,道:“還算有自知之明。”
穆平安:“……”過分了吧,昨夜見您老的時候,您老可不是這個態度!
“他?”趙語歡哼了一聲,偏過臉去,低聲道,“才怪呢。”
趙語歡回去跟她大哥說:“這環音穀不太靠譜,掌事者一點眼力也沒有,加入恐怕也沒前途……”莫名很適合她這樣本就沒有前途的人,穆平安加入不了,可能是因為他太有前途了吧……
回去的路上。
那老頭在前麵走。
穆平安和單塵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麵。
“你還要跟著老朽到什麼時候?說了不通過就不通過,你就算跟著老朽到天邊,老朽也不會改口的!”
耆老回頭看向跟在他身後的兩人,其中一人就是那個境璧發光到一半突然中斷的,還有一個,修為拔群,沒測試過。
穆平安一臉無語地從他旁邊經過,對單塵道:“王若錦應該不在家了吧。”
“可能上山了,也可能去飛鶴門報名處報名了。”單塵回道。
兩人自顧自地談話,儼然無視了那名老者。
這下輪到那老頭臉疼了。
道路逶迤,反倒是他跟著穆平安所走的方向,直至一處帶院子的石屋。
穆平安和單塵徑直走向石屋,老頭站在泥地上似乎很驚訝,道:“你住在這兒?”
“是啊。”穆平安頭也不回地道。
“那還真是緣分。”老頭道,“老朽下山時,見此處桃樹上結了許多果子,曾摘了幾顆嘗了嘗。”
那是幾顆嗎!穆平安把頭扭向他老人家:“原來是您啊。是說我下山一趟,怎麼樹上的桃都沒了。”
他一直以為是也野人吃的——能把青桃也給禍害了的,那得是多少年沒見到鮮桃了。
單塵也不由看向這老叟。
耆老悻悻道:“既然吃了你的東西,老朽也不白吃,就算你通過了,納新之日,你也到環音穀報道吧。”
這麼草率的嗎!
本來也不白吃,這老頭還給了兩塊靈石,那可是足以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寶物。
入門派是好事,問題是他沒實力,有可能庇佑一方百姓,為百姓除害嗎。
穆平安沉思道:“我考慮考慮。”
一聽他要考慮,耆老立馬急切起來:“環音穀好得很,到處都是煉器師,最不缺的就是法器,不會虧待了你。而且煉器師走哪兒都是座上賓,有危險也是彆人上,你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煉器師需要金火雙屬性資質,他沒天資了,穆平安道:“我想當煉藥師!”
他看過陣法相關的典籍,環音穀主修煉器,都跟藥道不沾邊。
說煉藥師,意思就是他都不修。
反正無論是哪一道他都修不了。
難得聽他有想做的事,雲雀稍稍放在了心裡。
耆老默了半晌,悠悠開口:“有想法也是好的。”
穆平安:“……”
單塵眼角微彎,似乎在笑。
穆平安瞥了他一眼。
怎麼,他想當煉藥師是件值得被嘲笑的事嗎,還是他當煉藥師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雖然確實是。
但是你……罷了,不計較。
“煉藥師確實難成,”單塵道,“但以你的能耐,隻要有心成為煉藥師,假以時日,你必然能成。”
“我的能耐……”穆平安嘀咕了句,那不是沒有嗎。
單塵很認真,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著一臉隨和的穆平安。
如果是彆人,天馬行空沒有師承,沒有家族底蘊就說想當煉藥師,任何人聽來都會說癡人說夢。
但穆平安不一樣。
他家裡隨便擺著的東西都是非同一般,不說鍋碗瓢盆,就連鐮刀都是法器,墊桌腳的冊子都是《長生訣》,很難說他不是某一強悍家族後裔。
哪怕他沒有煉藥師相關的木火雙屬性資質,單塵也說不出他這輩子絕對成不了煉藥師這種話。
就在這時,那老頭從石屋旁經過,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無蹤。
穆平安恰巧注意到了他的消失,不由倒吸涼氣,暗自心驚。
靈氣蔓延到半山腰,應該不會意味著環音穀的護山大陣蔓延到半山腰吧。
等等,會不會是那塊滾石的緣故。
滾石原本是環音穀山門處的一個石墩。
他將滾石削成了方桌,放在屋前,而環音穀的護山陣邊界恰好在他屋前!
這之中是否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一向謹慎,這才聯想到這個。
不管怎麼說,憑空消失還是太非人了點!
穆平安回頭一想,他的菜地都在環音穀護山陣籠罩範圍之中,也不知白菜、茄子之類的漲勢會不會比以前更好……
環音穀納新才剛開始,入門還有月餘。眼下那老頭說出“境璧”二字,也不知是在釣魚,還是說真的。
如果環音穀的境璧還在,那就說明洛瀾道宗並未得逞,最後顯仙宗也撲了個空。
而洛瀾道宗沒了,本該沒了的環音穀卻還在。
甚至連當時參戰的老頭都還活著。
所以這個最先遭受荼毒,突然在典籍上消失了的環音穀,在那一場場戰役中充當了怎樣的角色?
是蟬,還是黃雀?是鷸蚌,還是漁翁?
幾乎是天色剛剛黯淡,王若錦還沒回來,兩人便一齊動身上山。
雲雀撲騰著翅膀,緊跟著穆平安,生怕他再像上次那樣突然失去聯係。
……畢竟有認主魂印在,萬一穆平安猝然殞命,那它也不能免禍。
“遇事不要冒進,跟緊我,性命為重,小心為上。”穆平安叮囑雲雀。
雲雀聽得一陣窩火。
這都是它想對宿主說的話!沒有修為去逞什麼能,萬一路上又遇到囂,難道它要變回本體和那些凶獸一戰嗎……在不驚動於翎依的情況下。
和穆平安所言分毫不差,穆平安和單塵持著令牌,輕鬆登上通天梯,來到廣場之上,頓時便被鋪天蓋地的凶獸給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