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聆青搖頭,“我知道他,他不認識我。”
那何虞就不會知道少年是鬼。
“有時候人心比鬼更複雜,不要隨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彆人。”江酌洲叮囑道。
宴聆青深表讚同,人類的很多東西他搞不清楚,但大家當鬼的都挺簡單的。
車子停下,車門打開,磅礴大雨中,身量高挑的少年站在路邊看著車輛重新關門遠去。
崔高揚和司機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老板讓停車就停車,讓開門就開門,但真從後視鏡看到那道下車的身影時,心中還是驚訝了。
吵架了?
那也不能半路把人扔在雨中吧?
不過不論怎樣想,他們也沒資格過問老板的私事。
路燈在不間斷的雨簾中顯得不甚明亮,原本還能從後視鏡略微看清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見。
宴聆青是到家了,半路從宴會離開的何簡奕卻還在趕路中。
雨太大車不好開,偏偏他要去的地方還是一處偏僻的城郊村落。
這裡環境不好,生活、交通都十分不便,村裡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搬了出去,隻等著某天政府想起這裡開發的時候賺取一筆拆遷費。
何簡奕是不想的,他恨不得這地方永遠爛在這裡不被任何人想起。
道路變得泥濘狹窄,何簡奕的速度更慢了些,不知碾到什麼,車身顛簸了幾下,帶得副駕駛位的一個盒子震了幾震。
餘光瞄到那東西,再看車外黑漆漆空無一人的道路,何簡奕心裡愈加發寒。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仿佛還能從那漆黑密封的盒子裡聞到那股黏稠腥臭的味道,想想裡麵裝的東西和自己即將要做的事,那股寒意就怎麼也消不下去。
他半路離席錯過了何虞的好戲是因為要去見方道長。
方道長當時的麵色並不好看,不用多問何簡奕便知道,那個纏著他的女鬼沒有被滅掉。
“她的屍骨埋在哪裡?”方道長更是沒有絲毫客套,見到他便直直問了這麼一句。
旅館簡易的小房間中,何簡奕將目光瞥向了彆處,“道長,我是跟她有過一段,但分手後就從沒見過,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死的,更不知道她死了為什麼要纏著我,屍骨什麼的,就更不知道了。”
方道長冷笑一聲,直接點破,“她和你有血債因由,你說你不知道她為什麼纏著你?不用在我麵前裝,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何簡奕頓住,忽然有種被看透的不舒服感。
方道長沒有管他,徑直從行囊裡拿出一個四方的黑色盒子遞到他手上,示意他打開。
何簡奕打開,撲鼻而來的腥臭味幾欲作嘔,他連忙將盒子關上,但也在短暫的瞬間看清了裡麵的東西。
黑紅色的黏稠液體,像是鮮血或其他什麼東西混合而成,裡麵浸泡著幾根黑色長釘。
“這……是要做什麼?”
“那女鬼是個能跑的,你到她的埋骨之地,挖出她的屍骨,將裡麵的長釘取出,分彆盯住她的手腳和眉心,”方道長回答了他,“我有辦法找到她,隻要找到,就再也逃不了了。”
“什麼時候?”
“立馬就去,她的怨氣每天都在加強,彆怪我沒提醒你,動手要快,一旦女鬼察覺不對,她可以立即返回去殺了你。”
“什麼意思?她不是在外麵?”
“我說得還不清楚嗎?魂和骨有牽連,我可以通過骨控製她,她也能讓留在屍骨上的怨念對付你。”
何簡奕咽了咽口水,那女人被他們逼到這地步,無疑會成為比先前更加凶惡的厲鬼,他到時候還能應付得來嗎?
“道長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去?”
方道長看何簡奕的眼神多了點不屑,“你覺得我去了她還會出現?她隻會趁我不在躲得遠遠的,再要去找就難了。”
不論何簡奕如何擔憂,最終去的人也隻有他一個。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能假手於人,況且,釘骨釘魂由他親自動手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大雨沒有停歇的趨勢,何簡奕終於將車開到了一棟帶院子的兩層平房小樓麵前。
這裡是他那死去的前女友老家。
時隔五年,他再次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