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珩沒想到救赫爾曼如此容易。

負責員來了之後將監控一關，然後招待安珩去了隔壁的空房間。

“雄子閣下，很抱歉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您當然可以帶走赫爾曼，畢竟他的雄主已經放棄了他，他們已經默認離婚了。”自稱負責員的蟲是個年輕的亞雌，穿著一身很講究的白西服，看起來一副溫雅和好脾氣的模樣。

“但是呢，您需要支付我一些費用。因為我得為您帶走赫爾曼這件事做擔保，這個法律風險是由我在承擔。”

“好。”

安珩與負責員商議好，用五十萬星幣的價格贖回赫爾曼。

往外走時，凱爾主動去拉他的衣角，還抬頭朝他咧開嘴笑了笑。

安珩僵了一瞬，隨後揉了揉凱爾的頭發，輕聲對小雌崽說：“以後好好生活，讓你雌父不要再嫁蟲了，雄蟲都是大壞蛋。”

凱爾伸手去拉安珩的手，認真地道：“你不是大壞蛋，你是我見過最溫柔的雄子。”

安珩想扯出一個笑容，但是沒做到。

他沒有回凱爾的話。

他問099要了一張一百萬星幣的卡，然後將卡遞給赫爾曼。

“你現在什麼也沒有，還要養蟲崽，這個你拿去，買個房子安個家，總不能讓蟲崽陪著你一起露宿街頭吧。”

“不不，安珩雄子，我怎麼能收您的錢。”赫爾曼推拒道。

他知道安珩是好心，也明白自己現在確實除了凱爾一無所有。

但赫爾曼畢竟是觀念傳統的雌蟲，收下除了雄主外的其他雄蟲給的錢，他會過意不去。

“我不差錢，你自己收著吧，我不要你回報我什麼，但我有個要求，那就是不許拿我的錢去養雄蟲，可以做到吧。”安珩被赫爾曼推拒了幾次，最終趁赫爾曼沒有防備，將卡插到了赫爾曼牛仔褲的口袋裡。

“這，謝謝安珩雄子。”赫爾曼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發誓，他會重新回到第二軍團，繼續追隨三皇子的腳步，用生命保護他的安全。

現在大約是下午兩點左右，路上的蟲很少。

塞西爾來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麵：

他的雄蟲和一隻軍雌並肩走在一起，他們中間的蟲崽看上去很快樂，邊走邊跳，時不時地與兩隻成年蟲說幾句話。

他們像是一家蟲。

真是一副讓蟲不爽的畫麵。

“……少將，你不要生氣，”塞西爾的副官泰倫斯走在一旁，看著遠處和諧的“一家三口”，忍不住安慰道：“帝國的雌雄比例那麼懸殊，雄蟲有幾個雌侍那都是很正常的事，看開點。”

泰倫斯原本對安珩的印象很差，但從昨晚開始，他便對這隻E級雄蟲有了改觀。

他有生之年，第一次遇到雄蟲因為看不慣雄蟲的暴行而大打出手的。他和雄蟲保護協會的蟲看監控時都驚呆了。

泰倫斯想了想，繼續道：“況且，你未來的雄主收的雌侍還是你手下的軍雌，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平時大家一起共事，一起上前線出生入死，回到家還能一起服侍雄主，這種情誼是多麼牢靠。”

“家庭矛盾都少了不少……”

泰倫斯還想繼續說下去，結果就聽見塞西爾冷冷的一句：“閉嘴。”

泰倫斯閉上了嘴。

安珩看到塞西爾時愣了愣，隨後快步朝塞西爾走去。

他在雌蟲管教中心走了一遭，看到了這個社會最殘忍最現實的真相，他心中的情緒壓抑了許久。可在陌生蟲麵前，他不想表現得失態。

當他看到塞西爾時，他壓抑許久的心緒有些忍不住地外露出來。他想到昨晚，塞西爾出現在他的身後，與他一起麵對全場的非議與斥責，讓他不至於孤立無援。

就像是……他的靠山一樣。

塞西爾是他在這個位麵認識的第一隻蟲，也是唯一有交情的蟲。

“塞西爾。”安珩走到塞西爾的麵前，抬頭看向眼前這隻俊美無匹的雌蟲，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眼熱：“你怎麼來了？”

“路過。”塞西爾垂下雙睫，聲音淡淡。

之後兩隻蟲便沒有了後話。

眼前的雄蟲眼裡流露出一絲可見的脆弱，眼眶微紅的樣子仿佛剛剛受了莫大的委屈，眼巴巴地看著他，明明很想要安慰，卻又固執地沒有再說話。

就這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好像在等他先開口。

明明背著他去找彆的蟲了，怎麼還委屈上了？

塞西爾此刻心裡也不好受。

即便他在路上其實就已經想明白，安珩隻是去救赫爾曼。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

但他控製不住自己不去在意，因為安珩這般重視彆的雌蟲，為了彆的雌蟲親自跑一趟雌蟲管教中心。

還有他們走在一起的畫麵。

雄蟲撫摸雌崽發頂的畫麵。

雄蟲將卡放入赫爾曼口袋的畫麵。

這些都深深地刺痛了塞西爾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