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蘇洛正在房中看些書,自從四年前師兄失蹤那天,他就開始研習師兄以前練過的一些功夫。師兄以前練功之餘也愛寫寫畫畫,不僅武學造詣很高,詩畫方麵也是一絕。武林上都是盛讚少華派大弟子文馨武德,年僅十七歲就被當時的江湖稱為流光公子。而蘇洛平日最大的愛好也就是看看以前師兄寫得些詩詞。
蘇洛算是少華派弟子中悟性最好的。師傅待他也極好,這兩年來漸漸開始傳授他“落雪吟”。落雪吟是少華派最上乘的武功,隻有繼承師門的人才會修煉。派中幾個師兄也沒有因為他年歲小,而憤憤不平。
本來,蘇洛年少時容貌就非常出眾,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引人注目。少年出落得極美,一雙琉璃色的瞳仁,眉目光華流轉,薄唇淺紅,身形修長。這樣的人也許隻有當年的師兄可以匹敵。平時待人又極溫柔有禮。大家都知道蘇洛練功是少有的勤奮和認真,若有人在他練功時打擾,絕對會被冷眼忽視一兩個月。
已是夏天,人至午後總會沒由來的犯困。看著看著,蘇洛的頭低的越沉,最後趴在桌上睡著了。夕陽落在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層淺淡的迷離金黃。他的頭發垂落下來,順滑如瀑,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對待。
少頃,窗外出現一人。他細細地看了睡熟的少年呼吸平穩,遂走進屋子,抱了蘇洛躺在床上。掩上薄被後靜靜站在床邊注視少年安靜的睡顏。待至月升,屋外的青竹投了斑駁的碎影,隨風而動。室內流瀉了一地的水銀,可以看見立在床邊的人眼裡溢了滿滿的溫柔神色。理了理蘇洛枕邊的亂發,來人隻低低地說了聲:“洛兒好好睡,睡醒了就沒事了。”轉身走出了房間。
床上的蘇洛睫毛顫了顫,感到人已經走遠,才睜開眼睛起身坐在床上。因為練了落雪吟,這兩年來他的感官越來越靈敏。蘇洛很是奇怪,本是以為自己乏了才會犯困,但剛剛那陣香味雖淡不可聞卻很熟悉,像是在哪聞過,讓他隨即心智清醒過來,及時屏了氣息。還有,師父為什麼要迷暈他?
這幾日,師父與幾大門派掌門在書房裡密議,也不知在議些什麼。以前他不願意參加一些集會,師父總是以他要以日後掌門的行事要求自己這樣的理由半騙半威脅了他去。而這次卻一反常態,不讓他聽,也不準他靠近。連飯也是讓那守院子的聾了的袁老伯送。
聽說繼三大門派掌門死後,江湖已有半月沒出什麼事了。於是又有人放出風聲,西域暗影打道回府了。真是好笑,江湖上永遠有這樣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群人。直覺告訴蘇洛越是平靜越是像要出些什麼事。
蘇洛站起身,提了隨身的劍,這是師兄以前用的流光劍。出了院子,特意小心繞到師傅的屋子,卻發現裡麵沒有人。而幾日裡那幾位掌門住的院子也不見一人。
難道都下山了?
蘇洛握緊了手中的劍,抿抿嘴唇,腳尖點地,揀了條偏僻的小道向山下趕去。到底是少年心性,好奇心太重,萬事都想要弄個明白。
下了山後隨著直覺一路走著,走了大半夜也不知走到哪裡。本來,蘇洛並不知道師父到底是往哪個方向去,也不知道師父下山是什麼緣由。這麼走著直到一條河橫亙在眼前,東方已漸漸白露,眼見著天就亮了。少年不禁有些懊惱自己行事有些魯莽。
正準備回去時,餘光裡瞥見漫天霧氣中自遠處緩緩搖來一葉小船。船櫓拍打著水流,激起些微水花。船頭立著一人,距離太遠麵容看不清晰,隻知是著了湖藍色的長衫。遠遠看著像是一副意境深遠的山水畫。
蘇洛拍了拍衣擺上沾的晨露,轉身往回走。剛走出十幾步,卻發現身邊突然聚起了極強的殺氣,隨即緩下呼吸掩在一處高草後。
“出來罷都。”聲音自船上過來,穿透濃密的霧氣,帶著無法抵抗的金屬一般的冰冷。船上那人一道目光射來,蘇洛感覺像是要被這目光洞穿。難道是自己的敵人麼?
正待起身,卻在離自己較遠的地方站出了四人。霧氣太大,況且那四人又著綠色衣衫站在草中確實不易被發現。
“久聞暗影大名,在下四人特來討教。”為首一人雙手抱拳,語氣甚是正派。
聽完這話,蘇洛心裡吃了一驚,對方竟是承月門的門主暗影麼?隨即又暗自對天翻翻白眼。雖然聲音裡有故意變換的音色,但是熟悉如蘇洛,一聽就知道是自己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