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很長,艾拉帶著亞萊尼斯走了許久,路過幾家店鋪,兩個人空著手進去,亞萊尼斯滿手拿著東西出來。
各種類型的治愈藥劑,幾雙質量不錯的長靴,還有一堆嘗了幾口發現味道不錯選擇全部打包的點心。
但凡是之後可能需要用上的東西,艾拉全都買了一點。
逛得太久有些疲憊,瞧見不遠處有一刻生長茂盛的槐樹,艾拉帶著亞萊尼斯走到樹蔭下,想要在這裡休息一會,但這裡似乎很久沒有人停留過,樹下的石凳上落下厚厚一層灰塵。
她的鬥篷是全白的,彆說是直接坐在石凳上,就連她圍著這個它稍微轉兩下,微風揚起的塵屑都會在上麵沾個灰撲撲的印子。
艾拉聳聳肩,揉了揉酸痛的小腿:“沒辦法,隻能站一會了。”
亞萊尼斯看了看艾拉,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石凳,沉吟片刻。
——然後開始解自己襯衫的扣子。
艾拉:“?!”
“等一下!”她趕緊抓住他的手,把他的衣服攏好——他身上穿的可是隻有這一件衣服啊!
“你要脫——這個嗎?!”艾拉雙手比劃一下,她沒忘記現在在大街上,當著那麼多人說脫衣服還是太過羞恥了。
“石凳太臟,拿我的衣服墊一下,您就可以休息了。”亞萊尼斯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是……那也不能脫啊!”
艾拉心驚肉跳,他到底是怎麼想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裸露上半身,隻是為了讓她能有地方坐”這麼糟糕的主意。
彆說現在是思想保守的光明紀元,就是放到大家接受程度都很高的後世,也沒有人想著要在公共場合脫衣服!
“你不會感覺難堪嗎?”
亞萊尼斯默了一下,“我的想法不重要。”
那不其實還是介意的嗎!
“把你的衣服穿好。”艾拉態度強硬,“彆想著用你的衣服來擦凳子,就算你擦了,我也不會坐。”
亞萊尼斯垂眼想了一會,然後板正地坐到石凳上。
“您可以坐我腿上。”
艾拉:“……”
她一時有點分不清亞萊尼斯是真的覺得這樣沒什麼問題,還是知道有問題但刻意忽視掉。
奴隸一點人權都沒有,奴隸主會在能用得上他們的地方物儘其用,以此彰顯自己的優越地位
——比如把他們當鞋墊,踩著他們的後背上馬車。
相比之下,當一個座椅確實要輕的多。
她頓時覺得自己在介意這個凳子臟不臟,有那麼一點不太應該。
“算啦!”艾拉直接一屁股坐到亞萊尼斯旁邊,“衣服臟就臟了,回去以後再洗就是。”
不過她還是感覺有些困擾。
這個布料和顏色,沾上那麼多的灰塵,隻用手洗的話,想洗乾淨要費上好一番功夫。
“你的手還疼嗎?”艾拉沒有忘記亞萊尼斯的傷口,她從布包裡麵拿出剛剛買出來的治療藥劑,“給我看看?”
亞萊尼斯搖搖頭,解開自己手上的繃帶,不知道是艾拉之前使用的藥效好,還是亞萊尼斯異於常人的體質,這麼深的傷口,現在不僅已經止血,而且有了愈合的跡象。
艾拉倒了一些藥劑上去,等了一會,見他的傷口肉眼可見地開始愈合,這才把那瓶珍貴的藥收起來。
彆看她買了不少東西,這些東西價格昂貴,小金庫都快要見了底。
如果不是為了應急,她也不會直接買魔法藥劑。她原本就是藥劑師,這些東西她都可以自己製作。
微風輕輕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陽光透過縫隙,斑駁地鋪在艾拉的兜帽上,無意間露出的幾縷頭發金輝燦爛,格外吸引目光。
亞萊尼斯抬手,輕輕幫她把頭發放進兜帽裡。
“謝謝。”
艾拉把兜帽理好,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頭發,確保它沒有再漏出去。
頭發的顏色和魔法天賦的高低息息相關。顏色越淺,就意味著這個人魔法天賦越高,在修習魔法方麵,也更容易達到更高的境界。
作為世代取得極高魔法造詣的大家族,接近光的淺金色已經成為了阿爾弗雷德的代名詞。至少在這個時代,沒有除了阿爾弗雷德之外的人擁有淺金色頭發。
隻可惜她是個例外,有著淺色的頭發,但一點魔力也沒有。
如果把頭發露出來,她遭受到的非議不會比亞萊尼斯少——這個地方傳她是私生子都傳瘋了,貴族的緋聞總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下午舒適的陽光讓人犯懶,時間不由得慢了下來,路過的行人三三兩兩,沒有誰注意到這個角落。
一個紅色小皮球悄然滾到亞萊尼斯的腳下。
亞萊尼斯一動不動,當作沒看見。
穿著補丁布衣、看上去五六歲的小男孩小跑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小球,他抬起頭,無意和亞萊尼斯對上視線。
“咦……?”
小男孩抱著球,愣了一下,然後扭頭飛快跑走。
“媽媽——”他大聲朝著人群中心的賣花婦女喊,就像是發現了什麼驚人的寶藏。
“這個人的眼睛和報紙上的那個畫像一樣誒!他是不是就是那個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