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暻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接過相機,喊了聲南枳,把鏡頭對向夕陽朝霞灑滿天空下女孩正燦爛地朝他笑著。
然後摁下了快門。
可後來這張照片被用在了一塊石碑上,也成為宋暻最不想看到的一張。
每當他看到這張照片,都像是在提醒他,最美好的她被他給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了……
但這也是後話了。
等到把過山車,跳樓機,大擺錘這些都玩完了,天色也暗了下來,南枳肚子餓的咕咕響。
宋暻連諷帶嘲地笑話她比豬消化的還好,嘴上不饒人但身體卻很誠實地帶著她,在遊樂園裡吃了點東西。
南枳聽說遊樂場晚上有煙火表演,可激動壞了,剛吃飽喝足,就拽著宋暻往摩天輪那兒走。
天色很暗,天空上掛著幾顆稀疏的星星。小姑娘仰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才悶悶開口說:“以前爸爸說對我,死去的人會變成星星,然後在夜晚為他牽掛的人努力的發亮,讓她們一抬頭就能看到他。”
宋暻也抬頭,看著如墨一樣的夜空,抬手揉了揉她的發。
“如果是真的,那你爸爸一定是最亮的那一顆,在上麵牽掛著你。”
聽到宋暻的話,南枳鼻腔突然有些發酸,不過她努力的忍住哭意,側過頭,衝著他,眼睛彎成一抹好看的弧度,“我爸爸一定在天上注視著我,隻是換一種方式來愛我而已。
宋暻看著她勉強的笑容,好像有根刺突然戳進他的心裡,心好痛。他好想張口安慰她,可最後也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南枳對上宋暻的視線,聲音很輕,像是自我安慰。
“沒關係的,他們隻是去了另一個地方而已,我們隻是現在找不到,但是等很久以後,我們也會到那個地方,然後和他們重逢的。”
宋暻微微點頭,聲音溫柔的不像話,“我會永遠陪著你,直到我也到了那個地方。”
他也可以,代替她的爸爸去繼續愛她,寵她。
沒有了爸爸,但隻要他在她身邊,他會把全部的愛都給她。
她看向宋暻,臉上笑魘如花。
“謝謝你宋暻,真的謝謝你。”
此時遠處的天空中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五顏六色的煙花刹那間渲染了整個天空。
耳邊不斷傳來的煙花聲,他隻看到小姑娘笑著張嘴說了什麼,但他並沒有聽清。
他大聲喊著問:“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南枳沒回答,隻是搖了搖頭,又指著煙花,示意他看煙花。
南枳看著流光溢彩的煙花,漸漸出了神,心裡想人的生命就像一場塵世的煙花,前半場華麗璀璨,後半場虛無縹緲,就像她的人生一樣。
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是短暫的,放煙花綻開的那一瞬間,我們就明白一切美好都該結束了。
他們剛剛在欣賞煙花秀時,突然就有幾個人打打鬨鬨地朝著南枳走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沒注意後麵是個台階,宋暻都沒來得及拉住她,就退了一步,然後不小心被台階絆住了。
回去的路上,宋暻盯著她走路一拐一拐的,輕聲斥責,“剛剛說去醫院看看,你非不去,還逞能非要自己走。”
說完還站到在她麵前彎下腰,用命令地語氣說:“上來,我背你。”
南枳蹭了蹭鼻子,眨著明亮的眼睛,開口拒絕道:“啊?真沒那麼嚴重的,不用。”
隻見穿著羽絨服的宋暻長腿彎曲,在她麵前半蹲著,不容商量地說:“上來。”
南枳見他這麼堅持,也不扭捏,立即跳到他背上,手也順勢環上了他的脖子。
“宋暻,謝謝你。”
宋暻又把身上的人往上提了提,輕輕“嗯”了聲。
“不過你真的好重,像頭豬。”
身上的少女晃著一雙腿,側頭,突然把頭伸向他的脖子,帶來一陣涼意,嗔怒道:“什麼豬啊,我才八十多斤,你見過真麼瘦的豬嗎。”
他一邊走,一邊笑,呼出一口白氣,“這不就是第一次見到。”
他調侃她,語氣裡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寵溺。
南枳從喉嚨裡輕輕“哼”了聲,“那你更像豬,不僅體重像,長得也像,你知道小豬佩奇嗎,你和它簡直一模一樣,除了吃就是踩泥坑,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宋暻勾了勾嘴角,兩隻手捏著她的腿,不由得收了收力,“那你就是喬治,和我一樣討人厭。”
南枳氣的不想和他說話,她靜靜地趴在他的背上,頭窩在他脖頸裡,大概是今天玩得太累了,這會兒聲音裡帶了層倦意,“你為什麼這麼幫我,我還記得我剛來的時候你很討厭我的?”
宋暻一愣,腳步突然停下來了,他垂了垂眸子,再抬起雙眸,聲音很是堅定,“因為我不想看到彆人欺負你,我會很生氣。”
南枳眼睛都要閉上了,感覺他脊背僵直,不由得又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她反應過來,驚奇地說了聲“啊?”
“南枳,我很在意你。”宋暻低下頭,地上倒映著兩人的身影,他們合為一體,語氣認真的開口。
冬天的冷風吹過來,掃開他額前的碎發,清冽的聲音散在風裡,卻融進了南枳的耳朵裡。她盯著他白皙的後頸,突然有些感動。
宋暻突然想到那天在廁所,他對李明明的警告和威脅,確實有些失控,還顯得有些幼稚像小學生一樣靠打架讓他閉嘴。
他做事很少這樣,可一碰到南枳的事,他像是沒了理智一樣,徹底地失了控,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脾氣。
宋暻盯著不遠處刺白的路燈,聲音很輕,“我好像喜歡上了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隻不過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他側過頭看了看已經睡熟了的南枳,他漆黑如夜的眸子方轉了一下,淺笑無奈出聲。
真拿你沒辦法。
回到家中,樓道內一片寂靜,他剛要上樓,阿婆就打開客廳的燈,滿臉擔心地走了過來。
“怎麼回來這麼晚,我擔心的都睡不著覺。”
宋暻對著阿婆淡淡地一笑,“您彆擔心了,我們又不會走丟,您去休息吧。”
阿婆看到正趴在宋暻背上熟睡的南枳,心疼地開口說,“這也不怕凍感冒了,趕緊上去吧。”
宋暻又把身上的人往上帶了帶,和阿婆說了晚安就上了樓。
宋暻背著她走進她的臥室,將她於床上,有脫掉她的鞋子,又給她蓋好被子。
想了想,又俯身,給她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然後看著熟睡的她的樣子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她。
她瘦的像一架皮包骨,還穿著胖胖的衣服,頭發亂糟糟的,真覺得她很醜。
可是她後來在阿婆悉心照料下漸漸的長胖了一點,個子又長高了一點,雖然不能說十足十的小美女,可是那雙圓圓的眼睛裡總是生著笑意,吟吟的純真與開朗讓人看了,由心底裡舒服。
他俯著身,她的臉龐就近在他的臉前,近的她帶著少女香甜的呼吸都噴灑到了他的臉上。
他低垂著眼,望著她臉上那個眼下角的痣,還有那小巧可愛的鼻下的淡粉色的唇,他想起了前不久在滑雪場那個意外貼上的唇,然後不受控製的,慢慢的湊上去,用顫抖的唇吻向她。
他的心從未跳的從此厲害過,柔軟的觸感留在他的唇上,久久未消散,他明亮的眸子望向少女微張的,櫻桃一般的嘴唇,漆黑的瞳仁微動,便俯身覆了上去,親嘗到那意料之中的,帶著顫抖的甘甜。
比在滑雪場那淺淺的碰到的那次還要軟糯,宋暻抬起頭,嘴角噙著笑,滿眼愛意地看著眼前的人,很久之後才起身離開她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