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快馬加鞭，蘇培盛等人夜不留宿的用了五日趕回了京城，至於乾隆則是立刻從浙江啟程回京，走水路，加上人員眾多的隨從，根本快不起來。

一臉風霜的蘇培盛回宮後立刻叩見了皇後，隨後，宮裡立刻就放出了消息——和碩格格新月因夜賞雪色，不慎染上風寒，高熱不下，同時，端王世子年少，恐其哀慟傷身，所以，宮中決定讓新月格格並端王世子久居宮中以便照料。他他拉將軍之女珞琳，一向與新月格格交好，留在宮中侍疾！

他他拉老夫人珞以及珞琳和驥遠，還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被留在宮中一個偏殿中，太監侍衛把這裡圍得水泄不通，除了來送三餐的宮女和來問他們新月在將軍府居住的情況的嬤嬤，他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雁姬從第一天進宮開始就被帶走了，一直沒回來。

好幾天過去了，終於有宮女來帶他他拉老夫人出宮。珞琳和驥遠也終於見到了他們的額娘。他們看著雁姬頭上纏著繃帶，蒼白的臉色，加上沒幾天就花白了一半的頭發，讓這兩個在宮中人冷漠的眼神中成長了不少的孩子立刻淚就下來了。

“額娘！額娘！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洛林哭著撲進了雁姬的懷中。

雁姬一言不發的撫著懷中女兒的秀發，看著焦急的盯著她的驥遠，眼中滲出一點點的絕望來。

宮中的貴人們不會放過他們的。老夫人這一回府就要不行了，驥遠廢了，珞琳的人生也被毀了……努達海！你到底在哪裡？！努達海！你竟是如此的絕情殘忍嗎？！為了你崇高純潔的愛情就要我們滿府上下陪葬？！

雁姬不由得想起在剛才在慈寧宮的遭遇，皇上和太後冰冷的眼神，身穿絲綢藍袍的大太監那句句穿心的話語……以及……從他們口中吐出的這滿府上下將會遭遇的下場……然後，自己瘋狂的磕頭來澄清，願以死謝罪隻求饒了她的一雙兒女，雙膝冷的沒了知覺，額頭滿是鮮血，十指指尖磨透，這才求來恩典。

努達海！努達海！努達海！努達海！你竟是如此的……狠絕！

雁姬隻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支撐自己活下去的隻有自己兒子和女兒了……

太後給了她選擇，是要兒女，還是要滿門抄斬？她以死謝罪也換不來兒女的安全，隻有聽任貴人們的擺布。沉默的看著皇上當著她的麵吩咐一個老嬤嬤在給老夫人的湯裡麵下藥，她連一聲都不敢吭。她保不住老夫人，保不住自己，更保不住努達海，她隻能護住自己的兒女！

抱著女兒，雁姬強忍著淚水看著兒子：“驥遠，額娘沒什麼能為你做的了，隻是為你求來了一份恩典。你即刻回府，收拾一下東西，過幾天會有宮裡派人送你去駐盛京的軍隊。”

“不，額娘，為什麼……”

“驥遠你抬頭看看我！”雁姬推開被嚇呆了的女兒，一把拽下自己額上的繃帶，本來白皙的額頭上鮮血淋漓：“額娘磕頭磕到這樣子才為你求來了這個恩典！驥遠，你不小了，也該知個輕重了！讓秦嬤嬤帶著你出宮，趕快回府去！額娘還有些話要給你妹妹說！”

看著一臉無神的被秦嬤嬤帶走的驥遠，珞琳哭紅了一雙眼睛，驚惶的望著額娘。額娘求了這麼久才求來給哥哥的這個恩典，那她呢？

“額娘！到底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皇上竟然要這樣對待我們？！”珞琳情緒激動地叫著，緊緊抓住雁姬的手。

“………………”良久的沉默，雁姬閉了閉眼才說：“珞琳……你長大了，我也不瞞你了，新月格格她……從宮中偷跑，去找努達海了。”

“什麼？！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在宮中待了這幾日，每天擔驚受怕使得心智成熟了不少的珞琳立刻就明白了自己額娘的意思，立刻蒼白了臉。

“什麼……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呢……這次，我們被招進宮中就是詢問此事的……弄不好就是滿門抄斬啊……哈哈哈哈，滿門抄斬！珞琳，你知道嗎？！你和驥遠被你阿瑪給毀了！毀了！嗚嗚嗚————”捂著臉，雁姬咬著牙，瀕臨崩潰的的說。

“額娘！！不會的……不會的，阿瑪不會乾這種事的！！”珞琳驚惶的拽著雁姬。

“珞琳……額娘，對不起你跟驥遠啊……隻有讓驥遠離得遠遠的，才不會牽連的他……珞琳，你聽我說，我拚了命求了恩典，讓你留在宮中當宮女！彆怪額娘，這是唯一能保住你命的辦法了！”雁姬滿眼淚看著自己的女兒說。

“不可能……不可能……新月……新月她……我不相信！”珞琳痛哭著癱倒，又被雁姬一把拽了起來：“珞琳，珞琳，娘的好女兒！額娘本想求個恩典讓你趕快嫁出去，但是不行啊，你阿瑪不回來，你是沒法嫁出去當正妻的！隻有讓你留在宮裡，二十五歲了名正言順的出宮嫁人才行！珞琳，你要冷靜的，要好好的活著，不要管宮外將軍府有什麼事，要好好的服侍主子，小心不要衝撞了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