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等努達海回了家,迎接他的是滿府的縞素,以及空曠的房間。
額娘不在了,驥遠參軍無法回來,珞琳隻上了三炷香後就被宮中勒令回去了,滿府的下人們竟遣散了一半,就連雁姬的貼身侍女都換成了陌生人,而讓努達海最驚訝的還是雁姬——頭發花白,一臉剛硬的冷漠和眼中燃燒的冰冷怒火。努達海看到這些,被愛情衝昏了腦子竟然有些回了神,他幾乎是怯懦的說:“雁姬……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府裡會發生這麼多事?!你……額娘怎麼會死?!還有珞琳怎麼會入宮?!驥遠呢?!”
跪在蒲團上一身孝服的雁姬聽見努達海的問話隻是冷冰冰的看了眼這個不知恥的男人,然後握緊了手中的佛珠說:“自你走後,額娘聽聞新月格格因你出走,又因虛寒入體,大病一場,而當時府中的錢財多為你疏通而花去,最後額娘無藥可醫而去世。”
是的,努達海!你的親額娘是你生生氣死的!雁姬冰冷的微笑,她輕蔑的看著眼前自己用生命愛著的男人,卻是一點也找不出心動的感覺了。
心死如灰。
“珞琳入宮是太後給的恩典,你不必多問。至於驥遠,他這麼大了,自是該考慮成家立業的事情了。”淡淡的繼續說,雁姬隻是幾句就把這生不如死的日子給說完了,然後她淡漠的看著一臉不可思議的努達海說:“將軍,因額娘去了,你要守三年孝……不要忘了這一點!”說完一切,雁姬就站了起來,然後不再理會張口欲言的努達海直接在侍女的攙扶下出了房門。
但是,當晚,努達海還是用一台小轎將新月從側門接入了滿是素白的將軍府中。而接到消息的雁姬隻是數著佛珠坐在小佛堂中不發一言。
第二日,新月就隨著努達海出現在靈堂中,麵無表情的雁姬看著新月一臉哀戚的哭倒在老夫人的棺前,而努達海一臉感動的看著新月,對此,雁姬隻是在心中冷笑了兩聲,便轉身去了佛堂。她現在根本不想見新月和努達海的虛偽嘴臉,就是這兩個罪魁禍首將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硬生生的毀掉了!
雁姬本來是想死的,但是,她現在要活著,要親眼看到這兩個無恥之輩的下場!然後,就常伴青燈,等著驥遠回來,給他親手辦完親事,重新給他一個幸福的家。
接下來的日子裡,努達海每天都和新月在望月小築中親親我我,肉麻不已,一點沒發現他們所吃所用的東西都被加了料,也沒注意到周圍服侍的侍女下人都是陌生臉孔,甚至有一些還會用看死人一樣的眼光看他們。
這樣的日子,努達海漸漸的暴躁起來,而且各種各樣的不順心的事情也發生在他的周圍,讓努達海整個人都開始焦躁不安,幾乎是每天,望月閣中都回蕩著努達海的咆哮聲。終於,有一天,當一個侍女失手將滾燙的茶水打翻灑在努達海身上後,努達海幾乎是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的怒吼:“你在乾什麼?!該死的賤婢!”說著,揮手就要賞給那個侍女一個巴掌。
而那個侍女好像是被嚇呆了一樣,直愣愣的退後了好幾步,正好站在了努達海身邊坐著的新月身後,讓努達海這猛力的一巴掌一下子落在了新月的臉上。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來不及躲開的新月連人帶椅一下滾到了地上,一頭磕到了桌角上,忽的一下,滿頭的血就冒了出來,於是,本就體弱的新月一下子昏厥了過去。
“啊——新月!”努達海猛的撲了上去,滿臉漲得通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的抓住新月的肩膀一邊搖晃一邊吼著:“新月——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神啊,我都做了什麼?!新月——我的月牙兒,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我對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你是我的生命啊——如果沒了你我怎麼活下去了啊——月牙兒,月牙兒——還不趕快去請大夫!快啊——一”
但是,周圍的侍女們像是沒聽到一樣的站著,隻見端茶的那個圓臉侍女唇邊勾起了輕蔑的笑容,然後給了站在門口的那個侍女一個眼色後,兩人就退了出去。見此,努達海猛的站了起來,剛想怒吼,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開始以詭異的角度的扭曲著。桌椅窗欞屋子裡所有的器具扭曲成斑駁彩色的線條,最後形成了——額娘?!
努達海瞪大了眼睛,眼前的額娘一身白衣滿頭散發一臉的血汙向著自己撲來,血淋淋的口中尖利的叫著:“努達海,你這個不孝子!你這個該下地獄的不孝子!你這個冷酷無情的不孝子!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