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灰原終於成功累計打卡上學並安分上學一個月,誌保抽空請假帶她出去遊玩。
兩人自然是邀請了明美姐姐的,不過被明美回絕了。
明美說,她要忙她自己的事業。而且,她現在的身份也不適合頻繁外出。
“去島上吧。這兩天比較熱,去島上避避暑。”
對於誌保的提議,灰原沒有異議,去哪裡玩耍或者上學,沒有甚麼區彆的。
兩人坐上了前往島嶼的小船,安靜的水麵上,隻有馬達的聲音,魚兒都在水麵下遊玩,靜謐安詳的氛圍,搭配著徐徐微風,剝開了高溫天氣帶來的燥熱,讓人心情愉悅。
出來旅遊果然沒錯,以後要經常出來散散心。誌保看著坐在船頭凝視水麵的灰原想著。
“我以前也不經常出門的,之前忙嘛,都在實驗室裡做實驗,很少出門。不過說起來,以前也去過某個島上,環境還算不錯的。以後我們經常出來玩吧。附近的島嶼都挺多的。”
灰原抬了抬頭,注視著不遠處逐漸清晰的小島,眼角的餘光繞到了誌保身上,在那個組織裡,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出來遊玩?“展開說說。”
“呃…”誌保頓了頓,自己確實沒怎麼出遊過,之前是被控製地身不由己,之後是作為打工社畜而忙碌地身不由己;也才是最近開始規劃旅遊的事情。感覺長期伏案的脖頸都舒適了很多,確實是身心有益的,以後一定要多放鬆放鬆,勞逸結合嘛。
不過,要說之前的遊玩經曆,還真的講不出來,畢竟都是出差,哪有觀景的心情,“說起來,你應該知道,長生不老的秘密,人魚島的秘密?宣傳冊裡很出名的哦,風景也確實不錯,還有瀑布呢,更適合去納涼。”
也就隻是適合遊玩了,完全不適合探秘,所謂長生不老的人魚,那隻是人人皆知的謊言嘛。
誌保也慢慢回憶著之前的生活,想起在組織經曆過的黑暗時光,此刻心情變得不太美妙。
之前的誌保是迫不得已為組織賣命。原本她還抱著,在哪裡做研究,不是做研究的天真的想法。直到現在進入了正規的研究所才知道兩個地方的天差地彆。
那時候在組織她扛住了各種壓力,卻因為那個實驗的進展遲遲達不到他們的預期而被迫害。那些人根本不懂做研究,實驗是他們拿槍逼、拿刀子威脅就能得出結果來的嗎?
雖然她是天才,但幾十年都沒有研究出成果的猜想,她又怎麼能輕易地在幾年內就驗證成功直接抵達正確答案的彼岸?
不說這個過程不現實,這個實驗目標也是真的異想天開。
她自己更是一度以為哪怕顛覆所有知識海洋,那也是無法抵達的末路。
又一次被體罰的那時候,明麵上,她吞下了她自己製作的那個藥,然後死去,被組織拋屍。實際上,她更換了藥,進入假死狀態,把留在組織的藥物的編程也做了手腳,以後組織再怎麼發展研究,那肯定都是做不出正確的結果了,她也不用擔心因為自己造成世界上更多無辜人被謀害成亡魂。假死的自己的軀體,在姐姐和公安的幫助下,以另一種方式活過來,開啟了之前從未體會過的光明正大的人生。
當然,這和姐姐現在加入的證人保護計劃還是不太一樣的,不過總歸她還是需要配合公安的。至於那個研究,她並沒有全部交給公安。那是個很危險的實驗。
雖然這段時間在那個程序編程上並沒有過突破的進展,但她心底還是期盼著,能夠完成研究或者有大幅度的進展,畢竟是父母親遺留的研究項目。
隻是,在組織裡,她是有人體實驗的數據的,現在隻能是拿小白鼠的數據測試看看了。她對小白鼠再怎麼喜歡,沒有實驗成果的小白鼠,對於進展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用…進度渺渺,誌保又不怎麼抱期望了。
然後現在,她意外收獲了小哀。
當然不能簡單粗暴地拿小哀做實驗對象!但是可以做實驗夥伴嘛!
有什麼是一個天才無法搞定的嗎?如果有,那就兩個天才齊上陣。而且,自己還有眾多誌同道合的同伴,所以更要信心滿滿。
潺暑酷夏,在似火的太陽照射下,短袖短褲也擋不住人汗流浹背。
誌保斂了思緒,抬了抬帽簷,看著穿著短袖的灰原,想著應該要再給她買一些裙子了。
誌保這一次還是硬拉著,窩在房間不動還逃課,美其名曰怕外出上下學路上被曬黑的小哀,出來旅遊的。
誌保想起這些天,明美姐姐總是嘀咕著怪罪自己,說是自己過於督促小哀的學業,搞得小哀足不出戶。
想起姐姐的嘮叨…就腦袋疼,這個都怪灰原啦!
誌保估算灰原身體數值規劃購物方案的同時,灰原也在看誌保。
誌保白皙的臂膀纖細又不失力量,裙身勾勒出她身體曼妙的線條,一眼瞥過去能看到草帽下不加修飾的風情。今天的誌保倒是沒有怎麼化妝,隻簡單改變了一下發型,紮了個狼尾。
灰原多看了幾眼,又低頭瞧瞧自己五短身材,撇嘴,無聲歎氣。
自己的身材真好,奈何,現在的自己暫時無法擁有也無法體會和享受到……aptx4869的解藥製作,得加快速度了…
逐漸靠近的島嶼,蔥綠毓秀。近海輸送的水汽和山上茂盛的植被,減輕了炎熱對人體的傷害。適宜的溫度怡人的景色,避暑還得選伊豆群島中的月影島。
“景色是不錯……隻是我好像記得…這個島上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或者說已經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一上島,灰原就注意到有宣傳車在廣播著,宣傳冊上描述的許多遊客趨之若鶩的場景也沒有看到,路上人跡寥寥。
誌保點名灰原,“你在神神叨叨什麼?”
灰原指著不遠處的車上的大喇叭:“沒有觀景車哦,我們隻能徒步觀景。誒,宣傳車在說這裡要改朝換代了呀。”
“在亂講什麼呢。這應該是當地的特色,也是一道人文風景。”誌保卷起冊子敲敲灰原的小腦袋。
灰原重複道:“我是說,一踏上這個島,一路走來,我預感到有事情會發生~~”
誌保沒有再在意灰原搖頭晃腦說的話。
小哀這些天愈發仗著知曉誌保猜到了她的身份端倪而更有恃無恐。平日行事不加掩飾就罷了,現在還裝神弄鬼。
兩人沒一會兒遇到了一個長頭發的可人兒,是這個島上難得一見長得好看的了。
“前麵的美女,問個路。你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嗎?我看到你在和一個很壯實的哥哥的頭像發訊息呢。”
灰原從台階上蹦著跳著站到她麵前。
她有點慌張地放下手機,“啊哈哈,不是男朋友是哥哥啦,城野哥就是喜歡搞怪自拍。你們好,是遊客嗎?我是島上的診療所的醫師,淺井成實。最近的遊客挺多的…你們也是東京來的嗎?老實說,這裡環境一級棒的,比之東京不匡多讓。”
誌保點點頭,“還不錯。美女醫生你也是東京的嗎?還是說你的男朋友是東京的?”
快放過男朋友這個詞吧。她有些局促,語焉不詳地略過,“嗯,對哦。他現在在東京,我也是出生在東京。在這裡隻是打工賺錢…你們往前麵直走再轉彎…”
問到了路的方向,誌保隻想快一些點餐吃飯。灰原卻是若有所思:“他的身上有某種特殊的味道,你知道是什麼嗎?雖然這裡距離東京不太遠,但是最近東京遊玩的人變多的話,可能是旅遊宣傳的效果,也有可能是某種特殊的原因。”
“所以你到底在講什麼?”
“好好看戲。”灰原又不想詳細說了。誌保居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那個呢。
“找人去轉角儘頭的公民館,現在村長換屆。今晚會舉行前任村長悼念儀式,宣傳車講的川島先生就是村長競爭人選之一~~”
誌保和灰原吃完飯壓馬路的時候,轉角又碰到那個好看的醫生在講解。
側耳聽聽,唔,是一家四口的遊客,還有一個是偵探。
呐,這一次這麼早就要和angel正式見麵了嗎。灰原期待地看著轉角處。
“你的表情突然好惡心。”誌保摩挲著胳膊。
小哀平常總戴著麵無表情的麵具,人小鬼大很違和,看習慣了也還好。但現在麵具陡然破碎一點,就讓誌保起雞皮疙瘩了。
兩波人走到一處了,誌保伸手:“毛利偵探,再次見麵了。”還有,旁邊這個小偵探。
“啊,我記得你,在小百合婚禮上的那個檢測藥師!”
經過一番溝通,了解到他們此行主要是毛利偵探接到了50萬日元的委托來調查的,而到了島上才知道這個委托人竟然是12年前已死之人麻生圭二。
一番走訪,發現這個村裡的人也透著違和。村長秘書平田和明老實懦弱;川島先生是明顯的資本家外表;漁民代表清水正人長相倒是很正義……因為到了悼念的日期,來往居民都是神情躲閃,整個兒一村人心惶惶的樣子。
淺井醫師提醒他們不能給公民館拍照。
淺井成實說,她也是和村民一起參加紀念會的。她之前還參與了前村長龜山勇的屍體解剖。談到這個,就要說起12年前在烈火中奏響的月光曲了,還有眾人談之色變的彈奏月光曲的惡魔麻生圭二。
有傳聞說,前村長是被惡魔索魂才死亡的。
“其實,龜山勇村長是死於心臟病突發,他有很長的心臟病史的,一直有吃藥,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晚他獨自跑到公民館,且沒有吃藥。當然,他的死前麵色驚恐確是事實。”
淺井成實作為兩年前的操刀法醫,辟謠道。
咦,這個地方的醫師就可以直接當法醫了嗎?
灰原轉頭又看著誌保。
誌保真的看不出來這個醫師的體格嗎?還有醫師身上沾染的某個違禁藥物的味道…
“好了好了,你表現地太明顯了。不就是挺雌雄莫辨的嘛。”誌保再一次拍拍灰原的腦袋。
“說到重點了!不過,和我們無關。”灰原撥了撥頭發,“你不要一直摸我的頭啦。”
“他還是挺好看的嘛~誰不喜歡看美人呢~對了,如果我也想買化妝品和假發,你會同意嗎?”小哀天真無邪地望著誌保,包包衣服美甲美發美妝誰不愛呢?
誌保當然不會縱容小哀“小小年紀花枝招展”:“你還小,現在不適合化妝。”
“可是你自己就化妝!化妝品店明明有賣適合小孩子用的化妝品!”不買就給明美姐姐告狀。
“……”
聽著她們的談話,某位醫師後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告彆了偵探,誌保和灰原又逛了逛島上的風景,趁著夜色,在海邊劃水摸魚散步。
“嗯,還挺好,也不是特彆沒有意思啊,就,還行吧。”
“要來挖沙子嗎?”
“玩!”主要是這裡也沒有旁人,她們也很放鬆。
撿了貝殼,然後開始用沙子堆城堡,兩個人開始幼崽比拚。
“你的房子沒有我的房子大,看誰的房子更大。輸了的人叫對方為姐姐。”
無聊地打發著時間,還算愜意平和。
要是一直都是這樣,該多好。
突然,一陣悅耳的聲音響起,在這個氛圍下,略顯詭異。
嗯?怎麼還有配樂?
“是貝多芬的第十四鋼琴奏鳴曲,月光,第一樂章。”
沒一會兒,那個突兀的配樂就像它出現時無法預料一樣,倏忽戛然而止。前麵的房子又亂哄哄嘈雜一團。發生什麼事了嗎?
“要過去看看嗎?”
“很不想多管閒事,但是還是過去一下吧。”誌保站起身。
灰原也起身,轉頭看向誌保:“說起來問你一個問題哦。”
“你說。”
“一個鐵了心要死亡的人,就是心存死誌的人。了結心願後立馬赴死。這種人救得下來嗎?救下來他還適合繼續活著嗎?”
誌保沒有想太久就回答了:“說實話,沒有人是想死的,所有的人都是想活著的。東方的國度有句老話叫好死不如賴活。所以我想,哪怕心存死誌,也同樣應該是向死而生。”
【就像我自己當時也是想死的,但實際上在死亡的前一刻,那走馬燈般的景色,飽含著我想活下來的欲望和不甘憤懣。所以我活下來了,所以我現在站在這裡…哪怕到現在都沒有報仇成功,在苟且偷生…但要想報仇,也總得先活著呀。】
灰原探究的目光摩挲著誌保的臉龐。原來是這樣,原來她當時是這麼想的嗎?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都已經忘了當時的想法以及當時的純粹的願望了。
當時的宮野誌保也是很天真,因為力量很小,總覺得組織是一個難以翻越的大山,難以推倒的大樹。而現在,到最後的最後,宮野誌保作為灰原哀,已經站在了最頂端,漸漸的手上也不太乾淨了,純粹的內心終究還是被汙染了,她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