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傅恩才看清祝湫連被子都沒蓋嚴,上半身幾乎都露在外麵。
被子大部分滑落在地,隻有單薄的一角勉強掩著他的腹部和大腿。
祝湫蜷縮著身體,抱著胳膊,也不知道到底是嫌熱還是冷,看起來睡得很難受。
傅恩知道不能耽誤了,人類的器官無法承受持續性過長的高溫摧殘,必須幫他降溫退燒。
如果更嚴重,就隻能往醫院送了。
可是祝湫現在連衣服都沒穿。
傅恩看了一眼床尾,想著是不是應該幫祝湫把他的一身衣服重新穿起來?
可是,這樣的動靜會不會吵醒他?傅恩又看了一眼祝湫,他的呼吸聲很重,可能燒得太厲害了。
傅恩連忙用手表上網查了查,這種情況,人類不穿衣服是不是會更有利於退熱?
網上的答案是可以,但前提是體溫超過38.5,而且不能受風。
可是傅恩手邊沒有體溫計,為了更進一步確認,他隻能用最更原始的方法,緊張地把自己的額頭朝祝湫的額頭靠近,彼此的皮膚互相緊貼那種。
他有些緊張。
可能是因為從祝湫身體裡散發出來的熱氣,可能是黑暗的環境,也可能是對方是他那個壞心眼的直接領導。
額頭的皮膚還沒觸碰到祝湫,傅恩就被他的鼻息燙得條件反射性地往後縮了一下,緊接著,祝湫忽然從黑暗中,準確地抓住了他的手。
“彩色的眼睛,在轉動……黑色的水。”
傅恩聽到祝湫沒頭沒腦地吐出一句話,感受著他滾燙的手心,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道祝湫是已經醒了,還是在說什麼胡話。
傅恩決定,還是不要自己替祝湫解決發燒的問題比較好……他認慫。
眼下來看,他既沒辦法幫祝湫穿好衣服,也沒有辦法幫他物理降溫——這個妖怪不知道還藏著什麼秘密,傅恩並不想像剛才那樣,再受到什麼驚嚇。
但祝湫抓著他的手很緊,就像生怕他跑掉一樣,傅恩好不容易才用電話手表撥通醫院的電話,希望他們開車來把某人拖去醫院治療。
可是他的手表通話隻有免提效果,即使音量已經開得很低了,還是把祝湫吵醒了。
“不用去醫院。”祝湫聲音沙啞地說,傅恩看到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像兩道光一樣看向自己,“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是不是可以鬆手了?”傅恩舉了舉被他抓著的那隻手,不自在地看向房門的位置,起身說:“你應該先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祝湫“嗯”出一聲沉悶的鼻音,似乎對他抓著傅恩的手也感到很困惑,隨即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時間:“我竟然睡了這麼久。”
傅恩悶悶地沒搭話,隻是露出了一副“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來看看你”的表情。
可惜房間裡的光線都在祝湫的手機上,他的表情也不是很能被祝湫看見。
祝湫用遙控器打開窗簾,從床上坐起來,問道:“做網站的人來過了?”
房間突然明亮起來,傅恩有些不適應地用手擋了擋眼睛,眯縫著眼睛說:“嗯,剛走沒多久。不過,我還不餓。”
“我餓了。”祝湫掀開被子,旁若無人地走到床尾,拿起他的衣服,一邊穿一邊問:“網站的事進行的怎麼樣?”
窗外的照進來的陽光被白色的遮光窗簾浸上一層朦朧的柔光效果,打在祝湫的側身上,顯出一道健美的輪廓,讓他的皮膚看起來就跟白色的陶瓷一樣透白細膩。
這一次,傅恩顯然已經適應了,邊往門邊走,邊用餘光自然而然地掃了祝湫一眼:“再過十來天,我們應該就有自己的網站可以使用了。”
“看來很有效率。”祝湫穿好褲子,抬眸看了一眼床上,忽然問:“我剛剛睡覺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