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宛伊鄭重地向時暮安道謝,看著她逐漸堅定的眼神,時暮安笑了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
更何況他也從她那獲得了許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玩家主動用武力挑釁動物人後,不會再受到規則保護,動物人可以隨意對其攻擊。
而在任務裡死亡,現實亦會死亡。
但這個規則或許隻適用於低等級任務,高等級任務中人類和動物人的關係恐怕是不死不休。
所以絕不能讓動物人的實力增強!
衛宛伊瞧著少年沉思的模樣笑道:“對了,我的任務要求是投籃機獲得30分以上的成績,你要來看看嗎?”
任務完成後,玩家最多隻能在遊戲世界停留30秒,所以少年肯定沒有完成任務。
她不介意給少年探路,也算感謝他免費為自己提供如此多的有用信息。
“好。”
時暮安沒有推拒。
恰巧他也想通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來驗證一下回檔的範圍。
——是任務世界,還是整個遊戲?
得到時暮安的應答,兩人繞出角落來到投籃機前。
衛宛伊的任務是E級,她翻了翻口袋,隻找出一枚遊戲幣,隨即將遊戲幣投入機器。
一陣激昂的音樂響起,投籃機上的電子屏出現倒計時。
“……3、2、1”
伴隨著倒計時的結束,擋板向下滑落,八顆標準籃球順著斜坡滑至衛宛伊手邊。
這是正常的機器啟動程序。
然而站在投籃機前的衛宛伊卻瞬間臉色煞白,手臂汗毛直立,像看見洪水猛獸般猛地向後退去,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尖叫。
時暮安皺眉。
經過剛才的交流接觸,他不認為衛宛伊是容易驚慌失措的人,更何況眼前的投籃機沒有任何變化。
除非……他們見到的畫麵不一樣。
時暮安問:“你看見了什麼?”
衛宛伊勉強站定,她深吸一口氣,指著機器裡的籃球:“這些都是人頭。”
說話時,她的聲音都在顫抖,明顯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血淋淋的頭顱堆成京觀,一張張猙獰的麵孔齊齊看向她,空洞洞的眼眶裡流出幾行血淚。
衛宛伊活了28年,正常死去的人類屍體都沒見過,更彆說人頭堆成的小山。
這種噩夢般的恐怖畫麵突然出現在眼前,帶來的震撼刺激和壓迫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衛宛伊現在能勉強保持鎮定,不做出過激行為,全靠腦子裡的那根弦繃著。
聽見她的描述,時暮安安撫道:“彆怕,是假的,我隻能看見籃球,你看見的人頭是投籃機針對使用者的陷阱。”
衛宛伊苦笑。
哪有那麼容易,不僅是人頭栩栩如生怪異恐怖,就連空氣裡都彌漫著難以驅散的血腥味。
她的視覺、她的嗅覺,她的任何一種感官都在告訴她,她所看見的一切都是真的。
衛宛伊用食指和拇指掐住手臂,重重用力,劇烈的疼痛感立刻順著感應器傳入神經中樞,疼得她麵色一陣扭曲。
好在這樣做的效果非常顯著。
她成功將自己的思緒從慌亂中抽離,慢慢冷靜下來,不停地給自己洗腦。
“假的,全是假的,破遊戲想害我任務失敗,沒門!”
看著隻剩下45秒的遊戲時間,衛宛伊鼓起勇氣走上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準備拿起一顆人頭。
手指與人頭相處的瞬間,粗糙的籃球觸感驅散了人頭真實感,衛宛伊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
她墊腳一跳投出籃球,哐當一聲,籃球順利砸進球框,評分從0變成2,人頭立刻發出淒慘的叫聲。
衛宛伊翻了個白眼:“太假了。”
她心裡的害怕恐懼已經徹底散去,隻剩下對這個該死的遊戲的憤怒。
一個、兩個、三個……
隨著遊戲時間的減少,代表著遊戲評分的數字也越來越大。
最後4秒,還差8分
衛宛伊沒有管愈發酸硬的手臂,迅速拿起滾落的人頭投向籃框,可惜她的準頭有待提升。
倒計時結束,評分定格在26。
衛宛伊所見的恐怖人頭變回了普普通通的籃球,她不甘心道:“就差4分。”
要不是最開始沒防備,被變成人頭的籃球嚇住,她肯定不會失敗。
“那就再來一把。”
“可是我已經沒有遊戲……”
最後一個幣字被衛宛伊咽了下去,她愣愣地看著少年手心金燦燦的遊戲幣笑道:“謝謝,但是我不能用你的遊戲幣。”
衛宛伊無所謂:“反正任務失敗隻會扣除五積分,我沒關係。”
第二句話當然是假的。
遊戲裡的吃喝拉撒都需要積分,每個人都恨不得把1分掰成2分用,怎麼會認為五積分是小數。
但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衛宛伊才不願意接受時暮安的贈予。
因為少年說過他的任務是D級。
D級任務本就比E級任務難,她再拿走一枚遊戲幣,豈不是令少年的處境雪上加霜。
如果少年的任務失敗,他會被係統扣除10積分,損失是她的兩倍。
所以衛宛伊的良知不允許她接受少年的饋贈。
那是對善良的玷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