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看書看入神了呢?”
傅雪衣眉眼微彎,輕聲笑道。
沈景之起身為傅雪衣倒了一杯靈茶,這才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聽聞傅雪衣前些日子留了封書信,就從傅家“離家出走”了。
“就今日才回來的。”傅雪衣接過那杯靈茶,繼而問道,“你身體近日怎麼樣?”
沈景之搖頭道:“還是老樣子。”
傅雪衣道:“這次沒關係,我在外麵的時候,遇見了一位大能,他給了我一株靈參。”
“來之前,我去了楚前輩那裡,他說服用了這株靈參,你的身體就會好了。”
沈景之並未放在心上,隻是道:“哪有那麼簡單。”
傅雪衣心想這次一定可以。
他開口問道:“沈景之,身體好了之後,你是不是就要去道宗修煉了?”
三年前,道宗來到傅家與沈家,特地為傅雪衣和沈景之探過天賦。
沈景之本該有大好的修途未來,卻因為兩年前的一場意外,而導致靈脈損傷。若是沈景之靈脈傷好了,那他就可以去道宗修行了吧。
傅雪衣捧著那杯靈茶,隨意地問道:“那你不會去了道宗,就忘了我吧?”
“道宗距離神城又不遠。”沈景之道,“若真有這樣的一日,我帶你一起去修煉。”
傅雪衣捧著那杯靈茶,仰頭喝了一小口,便聽見沈景之疑惑道:“傅雪衣,你脖頸怎麼了?”
傅雪衣神色暗自一驚,放下杯子之後,解釋道:“我回豫州之前,穿過一處叢林。叢林中的蚊蟲太凶了,我脖頸上就是被咬出來的痕跡。”
“等楚前輩煉好藥之後,你就好好養身體。”傅雪衣叮囑道,“我還沒回去過我家呢,先回去了。”
說罷,他跑得飛快,很快離開了沈家。
傅雪衣回到傅家後,當天下午,父親母親和大哥都回來了,拉著他好一陣嘮叨。
傅雪衣熬到晚上,再三保證自己絕對不再偷偷跑出去之後,才得以回到自己的院中。
回到自己院中後,傅雪衣才安靜下來。
沐浴時,他瞥見自己身上那些還未消散的痕跡,閉上眼,將自己整個人埋在了水裡。
直至將近喘不過氣來,他才麵色潮紅地起身站了起來,穿上裡衣。
傅雪衣悶在自己的院子裡,好幾日都沒出門。
直到這一日,他大哥找上門來。
“雪衣?”
傅聞尋一襲青色錦袍,容貌清俊。他在房間裡找到傅雪衣,問道:“我聽說你回來之後,就悶悶不樂地待在自己院子裡,連門都沒出過了?”
“怎麼了?出去一趟,整個人就蔫了?”
傅聞尋把人給拉了起來。
傅雪衣坐起身來,目光看著傅聞尋,喊道:“哥?你做什麼啊?”
傅聞尋道:“我本來是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你還先怪上我了?”
他起身欲走。
傅雪衣聞言,抬手拉住傅聞尋,問道:“是不是沈家有好消息了?”
“就知道沈家的沈景之?”
傅聞尋抬手探了下傅雪衣的額頭,傅雪衣本就白皙的額頭驀然紅了一小塊。
“哥!”傅雪衣起身道,“我自己去沈家問。”
傅聞尋連忙將人給拉了回來,解釋道:“我師尊現在在沈家。”
傅聞尋比傅雪衣大了些年歲,在數年之前就已經拜入了道宗,是道宗宗主的親傳弟子。
傅雪衣聽見這個消息,分析道:“也就是說,沈景之的身體已經好了,可以修煉了。”
不然,道宗宗主何必親自到沈家去呢?
傅聞尋道:“沈景之還需要再養上幾個月才行。”
“那就好。”傅雪衣道,“那我過些日子再去找他。”
“我聽聞沈景之的那株靈藥是你找到的?”傅聞尋眯了下眼,沉思道,“你遇見是什麼大能啊?”
傅雪衣含糊道:“我是在青州遇見的,冷冰冰的,像雪一樣。”
“唉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反正我做了一件好事,那位大能看我有天縱之才,誠心誠意,把靈藥賜給了我。”
傅聞尋見傅雪衣這副樣子,無奈搖頭道:“不知道你在亂說些什麼。”
傅雪衣輕易地將這件事情給揭了過去,沒有人知道他的靈藥是怎麼來的。
那的確隻是一場夢。
半個月後,傅雪衣見了沈景之一麵,得知沈景之不久後就要去道宗修行的事情。
他回到院中,仔細算了下時間,然後確定了一個極好極好的日子——花燈節。
傅雪衣決定在花燈節這一日向沈景之表明心意。
花燈節來臨之前,他特地約了沈景之,讓他一定要把那一日的時間給留出來,不能被其他人給占了。
花燈節前一日晚上,傅雪衣給自己選了一件最好看的衣裳,整整齊齊地掛在房間裡。
他整個人處於一種開心之中,等待著花燈節的到來。
傅雪衣出門前,對著鏡子認認真真地整理過自己的衣冠。
他今日穿了一身有些豔的紅衣,同色係的發帶係在發間,等風跑過時,便如翩飛的蝶翼,靈活又驚豔。
豫州神城內,因今日是花燈節而熱鬨不已。
長街兩旁掛上各式各樣的花燈,絢麗的燈景裝點著神城。河岸邊波光粼粼,倒映著夜月與星辰。
傅雪衣走在街上,路過一處攤位時,挑選了一盞最漂亮的兔子花燈,提在手上,朝著同心橋上走去。
再有一刻鐘,就是他與沈景之約定見麵的時間。
傅雪衣在橋邊買了一杯桃花酒,一飲而儘。喝過桃花酒後,他本就白皙的麵龐浮上極淡的粉色,像天生而成的桃花妝麵,豔而甜。
給自己壯過膽後,傅雪衣邁步走上同心橋。
平日裡,他和沈景之出來約見麵,他總是遲到的那一個。沈景之一定想象不到,他今日會提前整整一刻鐘,到了同心橋附近。
傅雪衣站在同心橋上,聽著周遭的熱鬨聲響,垂眸把玩自己手中的兔子花燈。
他一邊滿懷期待地心想著沈景之什麼時候到,一邊準備著自己要跟沈景之表明心意的話。
就在這時候,夜風吹過湖麵,在掀起湖水漣漪之後,落在了傅雪衣周身,他發間的發帶輕輕地揚了起來。
周遭的聲音好像小了下來。
沈景之還沒來,還有半刻鐘時間,傅雪衣正欲下橋去,再買一杯桃花酒來喝。
他抬眸時,正好望見了從橋頭另外一邊走上來的身影。
雪衣清遙如夢,像是一捧乾淨到極致的雪。
謝凜身形頎長,氣質出塵,落在這漫天熱鬨的紅塵世俗之中,亦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傅雪衣身形僵住,好似又回到了數月之前的那個夜裡。
謝凜道:“傅雪衣,過來。”
幾近冰冷與強勢的聲音,讓傅雪衣渾身生了寒意。他手中的兔子花燈掉在了地上。
於是,燈中那點兒火焰輕輕地熄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