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衣將執雪劍喚了出來,心隨意動,使出了一道劍意靈光。
劍意靈光轉瞬浮現在清玄靈殿中,原本周遭清冷的氛圍也因為他的劍意雛形,從冰透寒冽陡然迸發出朝陽般的暖光與生氣。
傅雪衣很快收劍,將執雪劍遞還給謝凜,輕聲道:“師尊,這就是我昨日領悟出來的劍意雛形。”
“嗯。”
謝凜應聲過後,似想到些什麼,誇讚道:“很好。”
傅雪衣微彎了下唇角,便看見謝凜抬起手來,空手接住了他散落在半空之中的劍意。
原本燦烈生氣的劍意落在謝凜手中,連半分傷害……甚至是一點輕微的小血痕都沒有留下。他的劍意在謝凜這裡,並非耀眼的朝陽,而是微渺得如同一點暖光而已。
傅雪衣微微斂神,心想:自己才修行一年不到,謝凜卻已經修行上千年了,這肯定是正常的。
謝凜強大得足以遮天蔽日,他不過是覆落的一點微弱塵埃而已。
傅雪衣行禮道:“那……師尊,我就先回去了。”
謝凜沒有出聲,隻是安靜地注視著傅雪衣走出清玄靈殿。他指尖微蜷曲,將傅雪衣那道盈盈生輝的劍意收攏在掌心,輕垂眸光,安靜地望著手中微光。
許久,自清玄靈殿外飛掠來一道靈光,很快落在了謝凜身邊。
謝凜將傅雪衣的劍意雛形收了起來,拆開那道靈訊。
靈訊中很快傳來蕭遲的聲音:“謝凜,你家小徒弟回去沒啊?我就說多看點兒熱鬨,你竟然毫不留情地把我趕出了青州,青州是你的地盤,你了不起啊?”
第二道靈訊很快飛了進來:“謝凜,你吃到你家小徒弟給你留的糖葫蘆沒啊?那糖葫蘆……雖然是我花靈石買的,但是也可好吃了,酸甜可口,我吃了,恨不得再去青州神城的酒樓吃幾盤青州燴魚。”
謝凜並未回複,抬手丟掉蕭遲的靈訊,起身離開了清玄靈殿。
另外一邊,傅雪衣回到住處,整理了自己在黑市之上的收獲。
隨後,他注意到被自己保存起來的那根糖葫蘆,想起自己之前跟酒樓那位前輩隨口說的“這糖葫蘆是我要給我師尊的”,輕輕地搖了搖頭。
還是算了。
上一次他從學堂拿回來的糕點都被謝凜給說了一遭,那個人肯定是更喜歡現買的吃食,這次就還是讓他自己吃這糖葫蘆吧。
不給謝凜。
傅雪衣思忖半晌,將糖葫蘆取出來,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上麵的糖葫蘆果。
吃完糖葫蘆,傅雪衣回憶起昨日夜裡在黑市擂台上同林翔的那一場擂台時,神識內斂,又將自己已經開啟的靈竅與靈脈給重新檢查了一遍。
擂台試上留下的暗傷已經被謝凜探查時給治好了,眼下他的靈竅與靈脈全然無損。
傅雪衣數了數自己的靈竅與靈脈,目前被打開的數量連半數都還沒有。依照每月開三處靈竅與靈脈的速度,要將自己的一百零八處靈竅與靈脈全部開完,至少還得兩年半。
也就是說他還要跟他的師尊保持這樣的關係長達兩年半。
有那麼一瞬間,傅雪衣生出一種“要不然還是快點兒吧”的想法來。
傅雪衣思考良久,自己給自己搖了搖頭,心想:還是算了。
他要命。
大乘修士的身體真的太好了,好到簡直不要命了。
過去半年,他想著不能夠每次到最後都睡倒在謝凜床上,便存了心思,有兩次強撐著,沒有睡過去。
第一次,結束時,他對謝凜說他可以回去再睡。
他剛一起身,被灌滿的地方便有什麼沿著流了下去,嚇得他身形僵住在原地,麵容間浮現化不開的熱氣。
謝凜看了過來。
他隻好避開謝凜看過來的目光,小聲喊道:“師尊。”
而後,謝凜伸手抱他去了溫泉池。
在他意識尚且清醒的情況之下,謝凜又親自幫他清理掉那些東西,幫他穿好衣裳,將他送了回去。
第二次,謝凜抱他去溫泉池時,他又提出想自己來清理。於是,謝凜便抬手鬆開了他,坐在溫泉池邊,安靜地看著他將那些東西給弄出來。
整個過程中,無端的煎熬心緒幾近讓他快被溫泉池中的熱氣給蒸暈過去,尤其是謝凜猶如實質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更令他臉上發燙。
這兩次的經曆讓傅雪衣覺得倒不如直接睡過去,反正謝凜會幫他弄完所有事情,他隻管乾淨舒服地睡過去就是。
吃過這兩次強撐意誌的苦頭之後,他終於不再糾結,沒再自討苦吃的堅持,沒再強撐自己的麵子。
他完完全全地配合給了謝凜。
傅雪衣回過神來,抬手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繼續去修行。
傅雪衣拜入劍宗的第二年年初,也就是春和十二年的初春到來之際,傅雪衣終於等來了謝凜口中所說關於他本命長劍那個“再等等”的時機。
傅雪衣有了自己的本命長劍。
這柄劍是謝凜給他的劍,劍身通透,在天光下,似如光影在流動般,內蘊神華,靈秀天成。
最重要的是……
傅雪衣的指尖輕輕地觸碰過長劍劍柄上刻著的一支桃花,他神色微怔了下,低聲輕喃:“真的有桃花。”
他生平一喜歡兔子相關的東西,二則是喜歡有桃花的東西。
長劍刻桃花,若寂滅冰雪中綻起的一抹緋色,豔而鮮活。
謝凜問道:“你的劍叫什麼名字?”
“就叫……”傅雪衣眸中泛起漂亮的光,輕聲道,“春晝。”
他的劍,名為春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