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知道嗎？我一直很羨慕你。羨慕你的麵無表情。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可以不用隨時扯著虛假的笑意。”男人把手中的咖啡一飲而儘。

少女低頭，長長的白色劉海遮住了她的另一隻眼睛。

也許，可以不用隨時保持這種累人的笑容，但是內心的淚水卻不能肆意的流淌。即使就算她不是麵癱，她也應該不會流淚吧？隻是，如果她有表情，她該拿怎麼樣的表情來對待所有的人。有時候，或許這樣真的是一種幸運，悲哀的幸運。

“啊。也許吧。”

“走吧。”男人諷刺的一笑，似是自嘲那般。伸手在空中畫了個圈，一扇古樸的日式大門便出現在他們的麵前，和之前少女的大門幾乎一樣：“走吧。不要回頭。”不要回頭，不要有一點點的猶豫，不要有一點點的躊躇，隻要往前就好了，順著你的路一直往前就可以了。我這樣隻是為了自己的解脫罷了。

“啊。さようなら（再見）。”再見，再也不見，不，是再也見不了了。

少女輕輕說了一句便毫不猶豫的走進了那扇日式大門，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少女沒有回頭，身後傳來了一記悶哼的聲音，少女也沒有回頭。

其實，壹，我們都是一類人，一樣的悲哀，隻是我們選的路不同，所以最後的結局也不同。你選擇了一條悲哀的路途，而我選擇了一條同樣悲哀卻充滿荊棘的路途，到底，我們兩個哪個更傻一點？明明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卻還是挺直了胸膛，堅定的走下去。

壹，或許，正如你說的，我是幸運的，因為我沒有表情。我們同樣是舞台上的木偶，隻是你一直在微笑，而我卻麵無表情，但內心卻同樣都下著鮮紅的雨滴。

在血紅鋪滿的道路上，連空氣都充滿了誘惑的血香。隻是那罪孽，我們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隻能看著彆人一步步的陷入，一步步的誤入歧途，但是，我們什麼都不能說，隻能冷漠的在一旁觀看，我們不是聖人，我們不是拯救者，我們隻是一個悲哀的存在，可能連存在都說不上。

天空沒有一絲雜色，清澄的讓人忍不住想去破壞，想去攪渾這純粹的顏色。

街上冷冷清清的，幾乎都沒有什麼行人。

她說，她累了，她想要停歇。

她說，她倦了，她想要放棄。

可是，她也知道，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即使是在原地徘徊著，她依然要走，她依然要跑。

張開雙臂，少女開始擁抱這淡淡的空氣，清新的感覺讓少女十分歡喜。如果這個時候再來些牛奶就更好了，少女這般想道。啊啊，還是喜歡牛奶的味道啊，戒也戒不掉了，像是罌粟，但是比起罌粟，少女更喜歡牛奶，淡淡的奶香，濃濃的香甜，很甜，不膩。

有多少的過錯可以真正去彌補呢？即使彌補了，或許也是有傷痕的吧？她朦朧的感覺，她已經不需要再去考慮這些事情了。時間久了，歲月變長了。曾經有顏色的一切，都變得如此的灰白。蒼白的顏色，少女不想再去看一眼。

突然，少女想起了夢中的情景。

那麼，到底是怎麼樣的人，能夠讓她有這種感覺。那種強烈的不舍，那種強烈的憂傷。夢中的自己，自己從來都見過，仿佛不是自己那般，但是，那確實是自己，連那顆空洞的心也一樣。

少女搖了搖頭，便走了起來，這又是一個新的世界，或許又會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人，或許，會變得有趣，或許，又是另外一種悲哀。

壹，我想我懂你，悲哀的我們除了微笑什麼都沒有，所以說我是幸福的，也可以說我更是悲哀的。你們至少還會笑，那可憐的微笑，虛偽。但是，我卻連虛偽的微笑都不曾擁有過。悲哀的我，什麼都沒有。命運不屬於自己，表情更不屬於自己。那麼，還有什麼是屬於我的東西呢？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少女在刺眼的陽光下走著，一直走著。

路，似乎很長，很長。蜿蜒著一直伸長著仿若永遠都沒有儘頭那般。或許是有的吧，隻是那邊的儘頭不是幸福，而是更多的悲哀。我們的一生都逃脫不了悲哀這兩個字，或許被悲哀更慘。

悲哀是灰色的一片，無邊無際，而她的世界注定是血紅的一片，雖然很美，卻是帶著濃濃的血腥的美麗，這樣的美，她寧願不要。但是，現在的她，有資格這樣說嗎？

從被那位【大人】帶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有資格再做任何的選擇了。

她隻是一個木偶，帶著血腥的木偶，殺謬，殘忍。但是，木偶也是會反抗的，正如現在的她，或許那位【大人】早就知道了她密謀的東西，但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為了看戲而已。看看她手中的木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或許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看著不同顏色靈魂的人的掙紮，也許有一天，她會發現一個和她一樣悲哀的人。或許她會放棄反抗，或許她會回到鬼域。但是，現在的她不甘，僅僅是不甘而已。

散落在心裡的是血，是悲哀，是憂傷，是無奈。

當悲傷的鮮血灌滿了整個身體，我們還有資格去說什麼救贖嗎？沒有。

我們沒有陽光，我們不該有陽光。溫暖什麼的，始終不是屬於我們的。我們隻配待在滿是血腥的地方，血濺了一地，我們還要張狂的笑著，諷刺的笑著。淌在血泊中的，不正是我們自己嗎？最先殺死的不是彆人，最先進地獄的不是彆人，而正是自己。

如果有如果，也隻能是如果，一切重新來過。我想我已經沒有了再次反抗的勇氣，也許會永生永世的待在鬼域，看著和自己一樣悲哀的人從自己的麵前走過，隻是擦身而過，沒有任何交集。

壹，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這種決定，隻能是一次，下一次在遇到的話，又會是另一種怎麼樣的決定呢？

悲哀的我們除了微笑什麼都沒有。

而我，除了血腥，就是血腥。什麼都不配去擁有。

柯南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