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葉又一次抱著《最小說》看了整整一天,她合上書,柔柔酸澀的眼睛。
站起身來,伸展手臂,離開座位。
想,走去教室外麵透透氣。
路過陳辰的座位時,她還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瞄了一眼他桌上的東西----照例還是小說。
藍小葉撇撇嘴,在心裡小聲的抱怨:為什麼同樣是很哈這種無聊小說的人,他就可以次次第一,而自己卻隻能在十幾,二十之間遊蕩。
其實,藍小葉不笨!真的不笨!所有人都說她很聰明。就連大家都非常喜歡喜歡的一位數學老師也親口這樣說過:
藍小葉的邏輯思維能力,連我都自歎不如。
當然,一個人僅僅是聰明是遠遠不夠的,成績這種東西的決定因素還有很多。
比如說:
懶!
沒錯,藍小葉就是很懶。
懶到不想學習,懶到連睡覺也不願意隻想抱著無聊小說一直看到老,懶到想把自己隔離到一個無人的世界,這樣就不會有那樣紛繁複雜的人際關係。比如陳辰,比如莫言兮。
遇到莫言兮的彼時藍小葉正因為一個好朋友的離開而倍感傷心。因為,藍小葉的圈子很小,小到在這個朋友離開時,她便不知道該如何一個人走下去。
莫言兮揉揉藍小葉細碎柔軟的頭發,輕聲對她說:“走吧!”
莫言兮是藍小葉同班兩年的同學,可是隻活在自己小圈子裡的藍小葉在此之前並不是很了解莫言兮這個人。但她知道,在莫言兮揉著她的頭發,細致陽光的微笑一下子就溫暖了藍小葉剛剛還滿是陰霾的天空,暖暖的溫度直澎心扉。
莫言兮帶著藍小葉從他們學校的東街一直吃到西街。莫言兮對她說:
難過的時候就要記得吃飽,否則連胃也是空虛的話,那難過的情緒就會加倍的膨脹。
藍小葉把它奉為真理,永遠記得在難過的時候去吃飽。
從那天起藍小葉決定從此就跟著莫言兮。照藍小葉的話就是:有粥吃粥,有飯吃飯,有小說一起看。
藍小葉認定了莫言兮,但莫言兮好像並沒有因此而認定藍小葉。這是藍小葉後來才有所覺悟的。
最初的莫言兮對於藍小葉的認定,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感動。至少藍小葉是這樣認為的。
和莫言兮在一起的藍小葉甘願當起他的跟班。
吃飯的時候排隊的永遠是藍小葉,但藍小葉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即使以前的藍小葉向來都是被保護,被照顧的那一個。
藍小葉從來也不曾為誰這樣子做過。但在莫言兮麵前,她想展現自己,她想讓莫言兮知道,她並不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完全沒有獨立能力的塘瓷娃娃。
藍小葉很樂意什麼事都搶在莫言兮的前麵,他們到學校的小餐館裡點學生最愛的---煮方便麵。
在那個十分擁擠的窗口,使勁地擠到前麵去,然後大聲的叫道:兩碗番茄加蛋。
藍小葉從一大群人裡,使勁地向莫言兮的方向。那樣嬌小的人,手中還高舉著兩碗麵。像兩麵勝利的旗幟,卻還是掛著燦爛如朝陽的笑容。
把莫言兮的那一份放到他麵前,藍小葉就在他對麵坐下,開始狼吞虎咽的享受它的最愛。當藍小葉把她整顆腦袋都埋在碗裡的時候,她聽見莫言兮這樣問她:
“如果,我要你許我一個願望,不管什麼都有可能,你會答應我嗎?”
“好啊!”藍小葉連思考的時間都省了。
她的直接毫不做作讓莫言兮的嘴角劃出上揚的弧度,他輕聲地自言自語:
“果然是不一樣!”
藍小葉其實聽到了他說的話,但是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像她其實聽見他在教室裡問過同一個問題,對另一個女生。可是那個女生含糊的拒絕了。
她隻當沒聽見。
就像假裝沒聽見他的最後一句話是在那她與那個女生作比較一樣。
這就是藍小葉最壞的一點,她太過敏感。她曾經恨死她自己的敏感,想儘一切的方法想改掉自己的敏感,可是都以失敗告終。這就是所謂的本性難移吧!
藍小葉不想讓莫言兮覺得自己是小氣的女生。她為莫言兮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她想讓莫言兮知道她很能乾。
這一點藍小葉好像確實做到了。因為她確確實實的感覺到莫言兮越來越依賴她,什麼事都讓藍小葉替他去做,哪怕是小到去水房打水這樣的事。
當然這樣子的莫言兮藍小葉是喜歡的,她樂意幫他做這些事情,樂意每次買東西的時候都買雙份。因為藍小葉發現莫言兮會在她麵前展示脆弱的一麵。這讓她既心疼有倍感溫馨。
很喜歡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
在那一天,藍小葉偶然得知向來溫暖會笑的莫言兮,竟然沒有父親。莫言兮的父親在莫言兮初三中考的那天出車禍離開了他。可是,他卻連他父親的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藍小葉聽後眼淚嘩嘩的流淌。莫言兮揉揉她細碎柔軟的頭發,輕輕地在她耳邊說:
“不要因為你不是完全了解我,而難過。”
藍小葉卻煞那間心疼一大片,為自己對他的不了解,為他和自己的心意相通。
藍小葉是徹徹底底地心疼莫言兮。她很想很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用自己的體溫慢慢溫暖他。
可是她不敢。
藍小葉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想讓莫言兮感受到溫暖。卻找不到方法。
終於,藍小葉蹦蹦跳跳地來到莫言兮麵前,眼睛眯成月牙狀,她說 :“莫言兮,我請你到我家吃飯!”
那個時侯的藍小葉和莫言兮都是住校生。莫言兮是因為家遠,而藍小葉的家就在這座城市的裡麵。
藍小葉本來不想住校的,但是家裡的人都說,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很危險的。更何況藍小葉還是個長得不錯的女孩子。
藍小葉聽了家人的話很爽快的就答應住校了,因為藍小葉覺得自己長得不是很安全。
藍小葉的家庭是個典型的傳統式的家庭。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這樣的家庭很溫暖。所以以前的藍小葉什麼事都不需要管,隻要慢慢長大就可以。
藍小葉的媽媽是個十分溫柔美麗的女人,她總是把家裡打理的緊緊有條,讓全家人都很開心。藍小葉一直視媽媽為偶像,她們像姐妹一樣無話不談。
所以當藍小葉告訴媽媽想請莫言兮吃飯的時候,藍小葉的媽媽很溫柔的揉揉藍小葉細碎柔軟的頭發說:小葉真是長大了,都會照顧人了。
那一頓飯,最忙的就是藍小葉,她忙前忙後,想讓莫言兮感到溫暖。那一天最開心的也是藍小葉,因為藍小葉覺得自己能為他做一點事情,能夠可以和他一起承擔他的傷心。
這樣想著,藍小葉就開心的比中了五百萬的大□□還興奮。
在那一段日子裡,藍小葉真的很開心很開心。他們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去打水,一起去吃飯。就好像全世界就隻剩他們兩個,任何人都無法介入他們之間。
但是也有過一次意外,那是藍小葉唯一討厭過的女生,她跟莫言兮說想和他們一起去吃飯。莫言兮答應了,可藍小葉卻一直板著臉。
莫言兮不解地問藍小葉,藍小葉坦誠,她告訴告訴莫言兮她怕輸。
原來那個女生也曾經介入藍小葉和她的朋友之間,最後藍小葉輸得一敗塗地。雖然是藍小葉先提出的離開,但其實是因為藍小葉害怕,怕他們先開口。
隻有自己先離開才不至於輸的太過難看。
猶記得當時的莫言兮溫柔的揉揉她細碎的頭發,很溫柔的聲音浸入藍小葉的心田深深駐紮。
他說:“放心,我不會讓你輸!”
藍小葉其實除了很懶,她還有些毛病。
比如,不喜歡彆人碰她的頭發,當然除了媽媽之外,現在還有莫言兮。
比如,不願意聽到從彆人口中說出帶“媽”的字眼。
所以當莫言兮第一次漫不經心的從口中吐出這個字眼,藍小葉的神經立刻繃緊。
要是其他人,藍小葉早就對他不客氣了,可對方是莫言兮,藍小葉就隻能努力壓製心中翻滾的不舒服。
但藍小葉會告訴莫言兮她的想法,並且默默地在心底給他三次機會。她相信莫言兮會考慮她的感受,避免這種錯誤的發生。
她以為三次機會對於莫言兮來說已經足夠了。
可是,當藍小葉敏感的耳朵第三次從莫言兮的嘴裡聽到這個字眼,她一言不發地第一次不等莫言兮,先離開了教室。
藍小葉很難過,藍小葉的難過已經不僅僅是莫言兮說了那個字,而是因為莫言兮並沒有因此而追過來問清楚。他甚至想不起藍小葉生氣的原因。
因為太過在乎,所以藍小葉才真的傷了心。
莫言兮那天從始至終都沒有主動跟藍小葉說話。
藍小葉雖然生氣,但是她是真的害怕莫言兮從此不再理她。
第二天藍小葉就主動跟莫言兮說“對不起”
這是藍小葉遇到莫言兮之後的,學會的又一項本領。以前的藍小葉做錯了事,最多不過是“SORRY”。因為藍小葉覺得,“對不起”這三個字,太過沉重。但是在莫言兮麵前,藍小葉卻一次又一次地說著這沉重的三個字。
這件事之後,藍小葉漸漸覺得她和莫言兮的關係變得越來越淡。藍小葉不想這樣,所以她更加的小心翼翼,就連晚飯吃什麼藍小葉都希望能完全讓他決定。
這樣的藍小葉太粘人了,莫言兮顯然並不喜歡這樣的藍小葉。什麼事都要問他,真的讓他-----越來越想逃離。
藍小葉敏感的神經在這段時間裡被徹底調動起來。她的每一條神經都盯著莫言兮,哪怕莫言兮在她麵前一次小小的蹙眉,都能讓藍小葉感覺得到。並且每一次都會在藍小葉的心上留下一道淺淺的,但卻非常疼痛的傷口。
這段時期的藍小葉開始在□□上寫日記,寫心情。她想以這種方式發泄心中說不出的苦悶和疼痛,想以這種方式告訴莫言兮她內心的想法。
可是,莫言兮卻好像從來都沒進過藍小葉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