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七歲時遇到他,那天他的馬差點踏了我。
其實那也不是他的馬,後來他誠懇滴對我坦白說,“我偷的。”
我出生的時候家裡還算富裕,請了三村九裡十八店外的先生來摸骨,先生摸到頂門心,咦了一聲說:這娃娃十七歲有橫禍。看來是真的。
我爹本是個紈絝子,玩到他褲子也沒得穿,找了條水溝溝往下一跳,去了陰曹地府接著玩。於是我終於過了幾年舒坦的日子,成天上街閒溜達,餓了進館子刷臉卡,有飯有肉有水果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呆太久,久了小二拿撐門杆子打我——快走快走你個臭叫花兒!
那年冬天有點兒冷,我廟沿下那塊地不擋風,好在我挺聰明,給自己覓了個新地方——太王廟側的小柴棚,我想好歹十七了,對自己好點兒吧,就去隔壁老王頭家恏了一堆堆蓬蓬草,往裡一鑽那叫個舒坦。於是就有了那天下午我迷迷瞪瞪在午休,突聽得遠處那什麼馬踉踉蹌蹌吭哧吭哧地跑過來,然後一個人瓜兮兮地哄它說:你乖你乖你最乖,填飽肚子趕緊跑。
馬還是很配合地聞了聞我的被子,然後不動了。
我也不想動,不能讓個讓馬吃蓬蓬草的瓜兒擾我的清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