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上策馬狂奔,老實說在現代的時候也不怎麼騎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著急或者是這個時代更讓人適應騎馬,馬兒不管跑得多快多急我都坐得穩如泰山,好比是一個馬術專家似的。放在以前我必定會想著如何在朋友麵前炫耀一番,可是如今,我卻連一絲一毫這樣的心情都沒有,心裡腦裡想著的始終隻有一個人。
愛是一個壞東西,流行歌曲是這樣唱的。大學裡渾渾噩噩地過了四年,談過一場平淡如水的愛情,卻從未體會過什麼叫做刻骨銘心。
如今我才發現,原來它不僅是一個壞東西,它甚至還可以讓人做出無比出格的舉動,我竟然可以為了他拿槍指著德川家光的腦袋,就算是做夢也不可能出現的荒唐事情變成了事實。此等勇氣從來隻來自於我所欽佩的人而不屬於我,可是如今看來,依稀變了。這更加諷刺地印證了一個知名運動品牌的一句廣告詞,Impossible is nothing(沒有不可能!)
雖然身後並沒有追兵的跡象,但我依然不敢放鬆警惕。累了也隻是小憩片刻便又出發,身上的錢幣快要用儘,隻期待可以在自己餓死累死之前能夠再見他一麵。
上野高崎城是什麼地方我不得而知,一路走一路問,還得專挑一些上了年紀看似忠厚老實的歐吉桑、歐巴桑來問。
直到我牽著馬來到上野高崎的城門外才發現,原來它離駿河國並不遠。為什麼要將國鬆流放至此我不清楚,隻聽城外的村民們議論紛紛,說城裡幽禁著將軍的弟弟,還說他喪母亂性、嗜殺殘忍,每每我都因為聽不下去而憤恨地離開,難道這輩子他都擺脫不了這樣的罵名嗎?上天對他為何如此不公平?
我繼續喬裝改扮,餓著肚子拿最後一點點的錢幣買了一件廉價的武士服,黑衣黑褲,中間還係一根黑色的腰帶,頗為帥氣,倒是有幾分死神Bleach的味道。隻是仔細一瞧,那黑色黑得不正,透著一些白,看起來怎麼都覺得有些許的悲哀。
帶著個鬥笠、拄著根拐杖,牽著勞累過度的馬匹,我就這麼充當著一個年邁的武士進入了高崎城。
進了城門我便扔了鬥笠和拐杖頭也不回地直奔人們口中的幽禁之所;
等等我!等等我!等等我!
我在心裡呐喊,國鬆,你千萬不能有事,就算是萬念俱灰,也請你讓我陪著你一同承受。
幽禁地的守衛並不多,我很容易地潛了進去,即便是遇到了敵手也可以用國鬆教我的二刀流做簡單的抵擋。
聽說將軍大人已經收回了國鬆的封地駿河國,將他流放到高崎城不說,還將他幽禁在一所暗無天日的宅邸,彆說他如今心如死灰,就算是一個正常人被關在那裡也會發瘋的。
我摸索著來到了國鬆的住所,無意中聽到侍衛們說現在是他的用膳時間無人打擾,便放大了膽子闖了進去,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這樣可怕的一幕,讓我永生難忘。
那日國鬆在我麵前形象生動地解釋切腹的全過程,如今他在自己的身體上完完全全地詮釋了一遍。
我拿手捂著自己的嘴巴,想要大聲尖叫,溢出喉間的卻隻是嘶啞的聲音。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淌濕了衣襟。
為什麼?為什麼?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心底呼喊,為什麼要這麼傻?!
在發現他一息尚存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國鬆……國鬆……國鬆……”我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聲音沙啞而顫抖。
聽見我的聲音,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無比虛弱地笑了笑。我擦擦眼角的淚水,試圖把他看得更仔細些。
他吃力地抬起手,輕撫我烏黑的發。
“讓你看到這樣的一幕,我很抱歉……沒想到你還是來了……老實說……我真怕聽到你的聲音……這會讓我忍不住想要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對不起……”
他嘴裡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我下意識地拿自己的手去擦他的嘴卻依然於事無補,無奈,我隻得用勁將他抱得更緊些,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裡……”
我緊緊抓著他的手,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在我臨死之前……能不能知道你……真實的名字?”
他滿嘴的鮮血,身體漸漸變得僵硬卻任然執意要知道我的名字,我還有什麼隱瞞的理由。我抿了抿唇,輕輕道,
“青蕾,卓青蕾。”
“青蕾。”他微微一笑,“很好聽的名字……青蕾……不要為我的死而難過……這話我早就說過。”
說罷,他微微抬手,似乎想要幫我擦去眼角的淚水,隻是懸在半空的手突然頓了頓複又捶了下去,緊接著閉上了雙眼。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