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本王會殺了她們嗎?”他又重複了一遍,目光緊緊鎖著我,仿佛想要看透我的心,如此自我稱謂已經充分地向我表明了他遼國高貴的身份。
我訕訕一笑,有一句沒一句外加無厘頭地道,“也不是啦,其實,我想說我最討厭受人跪拜了,我可受不起來著。可是您就不同了,高高在上的,受之問心無愧。”
其實,我並沒有說假話,我的確不喜歡受人跪拜,但原因當然不是自己所說的這般冠冕堂皇,畢竟在我們現代,要下跪通常都是跪已故的祖宗。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被人跪得折壽。
聞言,他出人意料地微微一笑,
“一邊打心眼裡討厭這些奴婢,一邊還要想辦法保住她們,本王的妹妹真是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我納悶地看向他,總覺得那笑意不達心底,有那麼點諷刺的意味,我撇了撇嘴,無謂地道,
“哪裡哪裡,我不過是失憶的可憐人而已。”
“看來,宋人教給你很多無用的東西。”他的話音低沉,卻字字珠璣。
我略有領會,攤攤手,不假思索地反駁,
“佛祖說過眾生平等,螻蟻尚且貪生,我們怎麼可以隨意剝奪他人的性命呢?”
“眾生平等?”他頗玩味地重複著我的話,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我說的是天大的笑話一樣,“你在本王的麵前說眾生平等?這些話用在宋人身上尚且合適,他們如螻蟻一般偷生自然沒有多大分彆。”
好狂妄的口氣!我在心裡暗歎,對於他的話我當然不敢苟同。放到現代,遼國也不過是中國版圖中的一塊,以少數民族聚居為多。在我的心中從來都沒有種族歧視和地域偏見,即便我身為漢人穿越到了遼國,我也不會對遼國有多大的敵意,畢竟局勢不同自然會有不同的國情,有戰爭難免就有死傷,我們不能臆斷誰對誰錯。
可是,他那口氣讓我極度不爽,瞧他這架勢分明就是不把人放在眼裡,我朝他搖搖頭,直言不諱,
“北院大王此話差矣,宋人古語有雲:滿招損謙受益。驕傲令人自滿,失敗才是成功之母。打仗不過是解決國家問題的最後一條途徑,冤冤相報何時了,和平相處才是王道。”
我為我自己說得頭頭是道的論調而洋洋自得,雖說是在大遼,但畢竟也是未來中國的領土,倒是沒想到來到這裡之後,說話也越發變得像個古代人了。
不過,對於我如此伶牙俐齒的一番論述他似乎頗為詫異,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想來也是,像這些宮廷侯爵平日裡都被人恭維慣了,偶爾有人說些真話他們反而會受不了。不過俗話說忠言逆耳,就算他再不開心我也不會後悔這番正義的論調。我從哪裡來的呀,那可是充滿人道主義的21世紀呀!
“我道是誰把我妹妹拐了去,回來之後連聲大哥都不會叫,原來失憶的人不僅沒有了過去的記憶連腦子裡的倫理常識也一並燒了去了。”他慢條斯理地道,並不屑於我的話。
我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看在我失憶而你我又是親戚一場的份上我喚你一聲大哥,可是您一味固執的想法令我感到頗為失望。”
他橫我一眼,直言道,“你膽子道是見長。”
我頗尷尬地笑了笑,輕咳一聲,索性順水推舟,“渾身是膽談不上,多長了個膽倒是有可能。不如大哥您就直說了吧,那靜園裡到底住著哪個傀儡俘虜,為什麼不讓人進去?您說了也好打消那些個下人胡亂猜測的念頭。”
他微微一笑,獨自在涼亭的石椅上坐下,不消片刻,沉聲道,
“她們說得沒錯,那裡麵是關著女人,不過隻有一個,他是我的妻子,也是這北院王府的王妃。”
“什麼?!”我帶著激動而又不可思議的情緒幾步蹦到了他的身前,好奇地問,“裡麵真的住著王妃?可她為什麼不出來見人?連娘親都被蒙在鼓裡。”
他抬頭看我一眼,神情嚴肅,我立刻噤聲,這家夥喜怒無常捉摸不定,好像怎麼都看不透似的,比璿楓還要上一個等級。與他硬碰硬自然沒什麼好處,常言道,識時務為俊傑,雖然我對靜園中住著的女人實在很是好奇,而且,根據璿楓的描述還有耶律休哥的那番論述我基本可以肯定那裡麵住著的就是季悠然,可是我表麵上還要做出十分茫然的表情,這著實讓我叫苦不迭。
見我突然不說話,他也不怎麼驚訝,神情依舊平靜淡定。
半晌過後,他悠悠開口,道,
“不如你直接去問問她,你的某些論調倒是和她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說不定你們能談得來。”
我微微一笑,可謂正中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