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是急性的,注意觀察就行了。
小歐一臉怒氣站起來時被遙遠拽住,遙遠掙起來說沒關係,我可以走了。
小歐被他拽著的手掙了掙。
我不喜歡醫院。遙遠看著他的眼睛說。
等了很久不見車。
黃昏時下過一場很大的雪,幾乎在瞬息間便把積攢多日的雪雲下光了,這時天邊竟有一塊倔強的
紫色。
火燒雲。
走一段吧。遙遠攏攏小歐脫下來套在他身上那件外衣。
小歐伸手替他拉好拉鏈,手指又碰到他的臉,仍舊涼涼的。
然後,小歐把手穿過他肘下挽住他。即使隔著厚厚的衣服,也能感覺到手臂上支撐他半個身體的
力量。
於是這樣走走停停,任天邊那塊紫色消失不見,任世界上好像就隻剩兩個人。
“你不要和我計較。”後來,遙遠喘著說,“對不起。”
小歐再攏了攏手臂,微微張著嘴,嗬著白氣。
“是我把事情搞砸了。”遙遠笑笑。
“我有一個完美的母親,她傾其一生對我寄予厚望,希望我作為她的完美最完美的注釋,比如,
她盛進盤裡彆致的小菜,就像她晾在外麵沒有一絲褶皺的衣服,就像她離開就再也沒回來過的幸
福。……但是我搞砸了。”
“愛上一個最不該愛的人,傻傻地拉著對方的手幻想他帶我走,然後,就這樣變成母親最不完美
的作品……我時常想,她當時該有多恨我,才肯用她每次做完菜都擦得明晃晃的刀紮過來,讓血
弄臟了她剛收拾好的房間。不過她有資格那麼恨我。是我破滅了她最後一線希望。”
“沒過多久,她自殺了。”遙遠停下來有些艱難地喘了喘氣,杵著行道樹歇了很久。
“因為是在押犯,第二天就匆匆處理了。什麼都沒帶走什麼都沒留下。隔了很久,我才聽說,她
是吞了一塊砸碎的瓷片,送醫院的路上血就流乾了。”
遙遠抬起頭,看看冷清的街道,昏暗的街燈無精打采地亮著,沒有人來,沒有人去,沒有人經過
他們。
“就這樣,我成了她到過這個世界唯一的證據。所以無論再怎樣鄙陋,再怎樣寡薄,我也隻能活
著。因為除了我,沒人會在她生日時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了。”
就是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人生而已。
“小歐,我不是整個掉進泥潭需要點時間爬出來,我是永遠爬不出來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