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跡部倚著書房門框凝視專注於書本的少年，柔和的燈光籠罩著纖細的身形，宛如一副寧靜的畫幅。

剛變成人形的那幾天，少年就如小貓之前一樣地嗜睡，讓跡部有時候會神經質地去探他的呼吸，感覺到輕微的拂動才會放下心來。

大概三天之後，少年就好像完全醒了過來，開始跟在跡部身後好奇地進行著“十萬個為什麼”似的詢問。

跡部不知道該怎樣定義少年的認知度，他知道一些常識的東西卻也不知道另一些同樣常識的東西——就如他會開冰箱會用電腦卻不會開煤氣不會用微波爐。

想起教少年開管道煤氣時候的場景，跡部就忍不住浮現笑意——被冒出的火苗嚇到的少年，蹭地跳腳躲到了自己身後，總是平靜的臉龐上難得浮現驚嚇的表情。

跡部花了好幾天才適應把少年叫做“國光”，而不再會一叫起這個名字就想到那隻小貓。

在國光還是小貓樣子的時候，跡部頂多覺得自己是個縱容的飼主，而當國光變成少年了之後，跡部覺得自己根本就成了全職保父。

其實國光一點都不像大多數青春期的少年那樣帶著叛逆——他很乖巧也很安靜，學習能力更是驚人的好——跡部教導的東西從來不需要說第二遍。

教會了國光家裡常用設備的使用之後，跡部就給了他一部手提電腦，隻是他顯然更喜歡書房裡麵的那些書。

跡部把視線落到了被扔在一邊的手提電腦上——估計是連電都沒有的了。

“景吾。”

被喚回思緒的跡部保持著姿勢，微笑地看著少年起身走到麵前，才伸了個懶腰站直了身體，“想出門嗎？”

咖啡色的眼睛裡光亮一閃，隨即消失，少年吐出的話語一如既往地平靜，“不方便。”

“本大爺隻是問你想不想。”跡部的聲線並不醇厚，但合著他的語調卻分外的悅耳，更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和驕傲。

少年微微仰頭看著跡部，毛茸茸的耳朵向後搭著，尾巴一點一點地輕甩著，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跡部本來是想讓少年在家裡呆一個月的，畢竟在家裡可以穿著能露出尾巴的衣褲到處晃，出門就完全不行了。

可是跡部去工作的時候，總是會很不放心一個人留下的少年，隔一個小時就打個電話回家詢問情況——這種很不華麗的行徑，讓跡部無奈卻又無法不為之。

少年樣態的國光並不像小貓時候那樣任性固執，他會很乖巧地吃飯很乖巧地看書很乖巧地鍛煉，隻是這樣的乖巧看在跡部眼裡，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開始的時候，少年還會在跡部回家的時候過來給他一個擁抱蹭蹭他的臉頰，就像小貓那般示好地表達親密。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少年越來越沉靜，也漸漸帶上了些許清冷和疏離，讓跡部覺得再讓他一個人呆在家裡遲早會出問題。

掙紮並沒有維持多久，跡部認為帶少年出門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需要做一些改變。

“要出去的話，打扮成女孩子吧。”跡部調侃的語調聽起來帶著戲謔，少年的臉上浮現出困惑，跡部乾脆拉起他走出了書房。

臥室的大床上攤著不少東西，跡部拿起一條藍色連衣裙遞給少年，“把這個換上。”

少年低頭看看花式簡潔卻又顯得華貴的裙子，伸手脫下了自己身上的T恤，把裙子套在了身上。

跡部幫手拉上了裙後的拉鏈，拿起配套的遮陽帽蓋在了少年頭上。

少年按著帽子轉過身，抬起來的臉龐依舊平和，但整個人的感覺卻一下子從少年變成了少女。

跡部退後幾步，上下打量了下，滿意地點了點頭，“本大爺的審美果然華麗。”

“想去哪裡？”跡部抱臂看著少年跟公主鞋的綁帶較勁，提出的問題讓少年暫時停止了動作抬頭，“圖書館。”

得到如此回答的跡部強忍住嘴角的抽搐，蹲下身接過少年手裡的綁帶，“難道在家裡的書還不夠你看昂？”

少年很自然地鬆手讓跡部給自己係綁帶，想了想換了個地點，“科技館。”

迅速把綁帶搞定的跡部站起身，把少年拉了起來，“怎麼老想著這些無趣的地方，看來還是得本大爺來決定。”

少年抿抿嘴，悶悶地嗯了聲，任由跡部牽著自己走出了房間。

半小時後，遊樂場裡出現了一對極為吸引人眼球的璧人——據有關人士反饋，那陪著清麗佳人同遊的翩翩紳士，與帝景集團那位總裁頗為相似。

十二

“聽說你今天帶了個小美女去遊樂場？”

聽到話筒裡傳來的熟悉調侃，跡部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

“本大爺還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跟狗仔隊同流合汙了。”

“嗬嗬，這就生氣了？你這大少爺脾氣也不怕嚇著人家小美女哦？”

“醫院的工作已經輕鬆到讓你來八卦本大爺的閒事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