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離開,時卿才從藏身之處走出來,他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麵色複雜地看著柳澤元離開的方向。
這件事,應該告訴師父……
但要是告訴師父了,柳澤元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師父一向對魔深惡痛絕,若是讓他知道柳澤元是魔……
時卿眉頭緊皺,始終想不到萬全之策。他深陷思緒,自然也就沒有察覺到符咒已經失效,也沒有察覺到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氣息。
等到時卿下定決心去找雲逸之時,一轉頭便撞上了一道肉牆。他痛呼一聲,捂著自己再次被撞的鼻子,頂著泛紅的眼眶,仰頭看向來人。
柳澤元挑了挑眉,道:
“這次可不關我事,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說完,柳澤元誇張地捂住自己被撞的位置,故作柔弱道:
“你把我撞疼了。”
時卿呆呆地盯著他看了半晌,問道:
“你不是被……”
“傻子。”
柳澤元聞聲,再也演不下去,倏地笑了出來。他背著手微微俯下身靠近時卿,眼眸微眯,悠悠然開口問道:
“我看起來那麼弱嗎?”
說完,柳澤元又直起身來,輕笑了道:
“再說了,我要是就這麼栽了,某隻小饞貓可就吃不到桃花糕了。”
時卿睜大眼睛,猛地反應過來柳澤元這話裡的“小饞貓”是指自己。他成功被柳澤元帶偏,顧不得問柳澤元剛才的事情,又羞又惱道:
“我不是小……饞貓。”
大抵是心虛,時卿後兩個字的字音尤其弱。柳澤元被他這反應逗得笑了起來,心情愉悅地展開扇子給自己扇起了風。
時卿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便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原地,似乎是因為主人太過生氣的緣故,時卿的腳步也沾上了怒氣,一步踏得比一步用力。
柳澤元笑得前仰後翻,險些站不住。目送時卿離去後,他收起扇子,也離開了原地。
得去摘桃兒給小饞貓做桃花糕了。
柳澤元一邊走,腦中一邊想著那貓兒吃到桃花糕,喵喵露出肚皮任rua的樣子。
太過可愛,柳澤元忍不住彎起雙眸,腳下腳步也不由得雀躍,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柳澤元很快就到了桃林,他環顧四周一圈,最終選擇了一顆枝繁葉茂的桃樹。
他眯著眼盯著那桃樹看了一會兒,隨後唇角微挑。
-
晚間,明月高懸夜空。
房中燈火明亮,燭影婆娑。時卿托腮看著桌上的宣紙,片刻後,伸出一隻手拿起毛筆,另一隻手仍然撐著側臉,心不在焉地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門外傳來一聲輕響,時卿聞聲,往門的方向看去,下一秒,一陣風自他脖頸後襲過,他剛準備轉過頭去看,一雙手便覆上了他雙眼。
“劫色。”
那人的聲音時卿從未聽過,但那人身上傳來的香氣時卿卻是認識。
就是柳澤元身上的桃花香。
那股桃花香淡而不濃,甚至帶有些露水的味道,時卿雖然嘴上沒說,但他其實很喜歡這香氣。
“柳澤元。”
時卿回過神來後,說出了柳澤元的名字,便聽得背後人恢複原本的聲線,驚訝道:
“怪哉。”
話罷,那人收回手,接道:
“怎麼每次你都能認出我?”
“你身上有桃花香。”
時卿說完,看了一眼柳澤元,隨後彆彆扭扭道:
“你坐下,手伸出來。”
柳澤元微怔,隨後便見時卿推著他坐下,自己站起來,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藥瓶。
他一邊伸出手,一邊胡亂想著。
真是怪哉。
每次他自認為天衣無縫的偽裝,總能被時卿一眼看破。
時卿看著柳澤元手上的傷口,隻覺得心莫名其妙有些疼得慌。
那傷口雖然已經被處理過了,但看著還是有一些令人膽寒。時卿手有些發抖,但還是極其平穩地將藥灑在了柳澤元手心,隨後拿出細布將他的傷口綁了起來。
兩人全程都沒有說話。
柳澤元一直垂眼看著時卿,直到他收回手,柳澤元才收回目光。
他經曆過比這更厲害的疼痛,這明明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小傷口,算不上怎麼疼,可他的直覺又告訴他,這不一樣。
“疼不疼?”
柳澤元聽到時卿問了他一句,他收回心中異樣的情緒,故作可憐道:
“疼。”
“疼你還掐自己!”
時卿瞪了柳澤元一眼,雖然語氣凶了一些,但話裡全是關心的意思。柳澤元隻感覺心中湧過一股熱流,但卻燙得他心微顫。
他下意識伸出手將時卿攬入懷中,時卿見狀,剛想伸出手推開柳澤元,便見他悶聲道:
“讓我抱抱。”
時卿手動作一頓,最終沒了動作,就這樣任由柳澤元抱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