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蒼老平靜,時卿猛地睜開雙眼,終於看清楚了來人的臉。他目懷悲憫,在那陽光的照耀下宛若仙人,正是雲逸。
時卿在看清楚雲逸的臉後,陡然清醒過來。他猛地朝著雲逸而去,卻被那鎖鏈困在原地。聽到鎖鏈發出的刺耳聲音,時卿才算是反應過來,他喉中發出沙啞無比的聲音:
“師父……我沒有要入魔……”
雲逸歎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這一動作讓時卿僵在原地,半晌後,他不敢置信問道:
“師父,連你也不信我嗎?”
“你要為師如何信你?”
雲逸淡淡掃了一眼時卿,隨後語氣一沉,接道:
“你太讓為師失望了。”
時卿嘴唇微張,似是想解釋些什麼。然而在看到雲逸寫滿失望的那張臉時,他又將即將說出口的話儘數咽下了肚。
不會有人信的。
不會有人信,害他意外入魔的,正是他那光風霽月、溫文爾雅的大師兄,陸遙川。
時卿心死般垂下了頭,雲逸見狀,眉頭緊皺,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拂袖而去。
那門關上後,屋內又恢複了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又重新亮了起來,然而時卿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
“師弟。”
那道男聲溫潤如玉,端的是個正人君子之態。時卿聽到陸遙川的聲音,從內心深處爬上了一道不可言說的憤怒,隨後那憤怒像是火山爆發般,猛地擴散到了時卿身體各處。
即使他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但他的身體仍是不受控製地開始顫抖了起來。
“師兄來看看你。”
話罷,時卿便感覺臉上覆上一片溫熱。他用儘全身的力氣,才將眼睛睜開一點,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滾。”
聞聲,陸遙川卻並沒有生氣。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從袖中拿出一張手帕,動作輕柔地擦去了時卿麵上的血跡。那手帕上繡著君子竹,沾滿了竹香,明明清雅幽香,時卿卻仿佛被惡心到一般,不受控製地乾嘔了起來。
陸遙川慢條斯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帕,隨後又俯下身去,從食盒中拿出一些吃食,喂到了時卿的唇邊。
時卿抗拒地閉緊了雙唇,陸遙川輕笑一聲,道:
“可是不合師弟的胃口?”
“沒關係,師兄還準備了其他的。”
話罷,陸遙川又耐心地俯下身去,拿出了彆的吃食。時卿仍是閉緊雙唇,換到最後,陸遙川失了耐心,粗暴地卸了時卿的下巴,便將吃食儘數喂到了他口中。
看著時卿被迫咽下最後一口吃食,陸遙川才滿意點頭,將他的下巴複回原位。
“這才乖。”
“為什麼……”
時卿眼眶發紅,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死死盯著陸遙川,問道: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陸遙川聞聲,卻隻是彎下腰去,替他整理好了淩亂的衣領,隨後什麼也沒說,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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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後來……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從魚茶小築出來的時候,昆侖門已經被滅了。全門派上下,無一幸存。”
“你的意思是,師父也……”
“嗯。”
時卿還欲再問,便見柳澤元目光突然移向了彆處。他心下疑惑,也順著柳澤元的目光看去,卻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二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