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演武場。
時卿立於高處,俯視著台下的魔軍。隻聽得轟隆隆一聲雷響,一滴豆大般的雨水落到時卿手背上,緊接著,傾盆大雨猝不及防降下,場中卻無一人敢說話。
路狄正欲給時卿撐傘,卻被他伸手擋下。見狀,路狄將傘收回,又退回了時卿身後。
“尊上,這便是全部名單了。”
魔將軍顧惜將花名冊恭敬呈上,雨水順著時卿額角的碎發滑到他鼻尖,他卻置若罔聞。滴滴水珠聚在他手背上的淡青血管處,映著紅光,一時間竟有些像血珠。與那白皙皮膚相襯,顯出些詭異的美感來。
他垂眼專注看著花名冊的樣子很乖,但穿上那身紅衣,剩的就隻是媚氣。尤其是落在眼睫間的水珠,似是最豔紅的桃花瓣上緩緩下滑的玉液,一舉一動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勸誘,勾著人沉淪。
然而場上卻無一人敢看他。
就連顧惜,都是垂著頭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不知是受雨水的影響還是其他原因,他的肩膀有些許顫抖。
片刻後,時卿終於將那花名冊看完,抬頭掃視魔軍一圈,懶洋洋開口道:“李源,杜宇何在?”
話罷,兩名魔軍壓著兩個男人走到了時卿麵前。
“參見尊上。”
“參見尊上。”
時卿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那兩名傷痕累累的男人。他們身上的傷口過深,露出森森白骨,嘴裡不住求饒:“尊上,尊上,求求你,饒了我吧!!”
時卿俯身,白發掃落在李源麵上。他笑吟吟開口:“饒了你?”
李源感受到巨大的壓迫感,麵上出現了無比驚慌的表情。時卿直起身來,用無塵劍刃勾起李源的下巴,語氣不急不緩:“你和浮山宗勾結,想害我,這可很難辦啊。”
“尊上……屬下,屬下隻是一時糊塗,求您饒過屬下!屬下一定……一定將功抵過,對!將功抵過!”
“是嗎?”時卿收回劍,李源聞聲,還以為是有希望,口中不住應道:“是!是!”
“但這種虧,本尊吃過一次就夠了。”不待李源反應過來,無塵便已沒入他魔骨之中,攪動著他的骨髓。他口中發出淒厲的叫聲,手指在地上抓出了幾道血痕。時卿卻毫不心軟,緩緩移至他身後,手執劍緩緩下行,生生將他骨頭劃開,表情專注。
他動作優雅極了,不知道的怕是以為他在作畫。
大雨將李源的骨髓無情衝刷,混著鮮血,順著斜坡滑到了演武場中。李源最終被折磨至死,場中卻無人敢吭聲。
杜宇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時卿見狀,將無塵收起,轉身抱手看向顧惜,淡淡開口道:“殺了他。”
顧惜肩膀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卻還是道了一聲“是”。
身後傳來杜宇的慘叫聲,回蕩在演武場中,像是惡鬼嚎叫。時卿掃視演武場中的魔軍一眼,冷聲道:“這便是背叛我的下場。”
顧惜手上動作一頓,後背冷汗直流。時卿瞥他一眼,笑一聲道:“顧將軍是老了手上動作也不利索了嗎?”
“……興許是吧。”顧惜訕訕一笑,隨後毫不猶豫了結了杜宇。
時卿沒再回他,微微側過頭,朝路狄吩咐道:“把千月帶過來。”
“是。”路狄轉身離去,時卿行至顧惜身旁,意味深長道:“顧將軍好好練兵。”
話罷,他也轉身走了。
顧惜擦掉額角的冷汗,剛邁出步子,卻發現自己的腿竟是不知何時麻了。
……
……
“尊上,人帶到了。”路狄將千月隨手丟到地上,時卿點了點頭,隨意道:“掛入口吧。”
話罷,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低頭看向千月道:“你猜明曦會不會來救你?”
千月瞪大眼睛,時卿微微一笑道:“我猜不會。”
說完,他直起身來,朝著魔宮走去。
路狄揪起千月的後衣領,便朝著入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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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差什麼?”柳澤元將修補十世鏡的材料全部放在桌上,時景安掃了一眼,抬頭道:“鏡妖丹。”
“我去找。”柳澤元毫不猶豫轉身離開,雲逸捋著自己的胡子,眸光微微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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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妖多傍水而居,生得花容月貌,靠製造幻境吸取男人的精氣為食。
汩汩水流的聲音在林中回蕩,橙黃的火光在林中顯得尤其突兀。片刻後,四周突然傳來一聲異響,陸遙川悄無聲息睜開雙眼,握緊了自己的靈劍。
妖氣彌漫,香氣撲鼻。陸遙川閉眼默念清心訣,再睜眼時,周遭已經變了模樣。
原本黑暗的森林變成了一間繁華的屋子,女子的嬌笑在這間屋子回蕩。
一雙白皙的手突然搭上陸遙川頸側,陸遙川眼神一凜,正欲拔劍,卻被那女子猝不及防喂下一口酒,“公子,喝酒呀~”
女子不知使了什麼術法,陸遙川被迫咽下那口酒,隻覺身上失了力氣。靈劍自他手中滑落,女子見狀,手順著陸遙川的脖頸緩緩下行,褪去了他的外衫,便將他往榻上帶。
“居然是修仙之人嗎?吃下去應當是大補吧。”女子貪婪地看著陸遙川染上薄紅的脖頸,正欲下嘴,卻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往後看去。
柳澤元抱著手看她,女子尖叫一聲,正欲逃跑,卻在頃刻間灰飛煙滅。女子一死,幻境自然破了,柳澤元攥緊手中的鏡妖丹,靜靜看著地上躺著的陸遙川。
片刻後,他朝著陸遙川走去,隨手撿起他的劍,另一隻手拽著他的後衣領便將他拽離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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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妖丹。”柳澤元將佩囊放在桌上,又將陸遙川拖到雲逸麵前,揚了揚下巴,“還有他。”
雲逸有些驚疑不定地看了陸遙川一眼,又抬頭朝柳澤元那處看去,卻見他早已不知所蹤。
時景安正在研究十世鏡,雲逸定下神來,起身將陸遙川移到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