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散著的長發垂在腰間，隨著跑步的動作不斷飛起。日光正對著他的身影，一時間竟模糊了他麵部的輪廓，柳澤元盯著看了半晌，笑罵道：“小沒良心的。”
魔界之中鮮少有這般輕鬆的氛圍，念卿回過頭看了一眼，又轉回頭來，專心致誌地堆著自己的雪人。
青團子正在後麵和白雪說話，白雪不時應幾聲，興致缺缺的模樣。青團子倒也不泄氣，隨手捏了個小兔子遞給白雪。
白雪接過兔子，驚歎了一聲。
陸遙川見兩人相處得還不錯，收回目光走到了念卿麵前，“堆的什麼？”
念卿指了指麵前堆的幾個雪人，笑嘻嘻道：“澤元爹爹，時卿爹爹，陸叔叔，白雪，還有念卿！”
青團子聞聲，不服氣道：“為什麼不堆我！”
念卿睜大眼睛看他，歪頭道：“可是我又不認識你啊。”
“不行，現在認識了，你必須得堆個我。”
青團子說完，在原地化了形。他一襲青衣，馬尾高束，比念卿高了一頭，氣鼓鼓地看著念卿。念卿收回目光，乾脆利落道：“不要。”
青團子擠到他身邊坐下，自己捏了個小團子，想了想，放到了雪人念卿的頭上，道：“讓你不捏我，我就坐你頭上。”
念卿瞬間捏碎了手心的雪球，怒道：“那是我好不容易堆好的！你這個團子醜死了！一點也不好看！”
“你說誰醜呢！”
“你醜！你的團子也醜！”
兩個小孩開始動起了手，推推嚷嚷間，青團子和念卿沒站穩，兩人同時栽倒在雪人身上。念卿無措地看著已經垮掉大半的雪人，半晌後，吸了吸鼻子。
青團子看著他逐漸變紅的眼眶，頭一次變得慌亂起來：“喂，你……我不是故意的。”
念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陸遙川聽到聲響，手忙腳亂過來哄孩子，“怎麼了？”
在不遠處打鬨的柳澤元和時卿聽到聲響，也趕緊回來了。時卿接過念卿，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怎麼了？”
“嗚……爹爹，他把我堆的雪人弄塌了，嗚嗚……”
柳澤元聞聲，麵色不善地看著青團子。青團子紅了臉，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時卿溫聲哄道：“好了好了，爹爹再陪你堆一個，好不好？”
念卿頭埋在時卿懷裡，抽噎道：“我想給爹爹看的，嗚嗚……再堆也不是之前那幾個了。”
陸遙川收回手，道：“青隱，給弟弟道歉。”
青隱知道自己做了錯事，說話的聲音也沒了底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後麵的話沒能說完。
時卿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念卿離開了原地，柳澤元瞥了青隱一眼，道：“哥，我們先回去了。”
陸遙川應了一聲，白雪見狀，也跟上了他們的腳步。目送四人離去後，陸遙川歎了口氣，蹲下身道：“青隱，不要欺負弟弟。”
青隱眼眶發紅，“川川，我沒有想欺負他，我隻是……隻是想讓雪人裡再多一個我而已。”
陸遙川拭去他眼角的淚珠，低頭沉吟片刻，道：“我們晚上去重新堆幾個道歉，好不好？”
青隱擦了擦眼睛，點頭道：“好。”
*
“喲，是誰被欺負了哭得那麼慘啊？”
柳澤元單手撐著側臉，手裡拿著撥浪鼓去逗念卿。念卿蜷縮在時卿懷中，哼哼了幾聲：“爹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撥浪鼓。”
柳澤元頓覺無味，將撥浪鼓放下道：“不是小孩子了就趕緊從你爹懷裡出來，這麼大了還要抱著哄，羞不羞。”
“不要。”
念卿說完，又往時卿懷裡湊了湊，嗅了嗅，心滿意足道：“爹爹懷裡暖暖的香香的，才不要出去。”
柳澤元彈了他一個腦崩，“不生氣了？”
念卿揉了揉額角，點點頭，道：“但是我不想原諒他，哼。”
時卿捏了捏他的臉頰肉，“最近又胖了些。”
念卿聞聲，仰頭看向時卿，眸中儘是委屈，“沒有，我沒有胖的。”
時卿覺得有些好笑，指尖在他鼻子上刮了一道：“胖點可愛，再胖爹爹也抱得起你。”
念卿又哼哼了兩聲，抱著時卿的脖子，在他是脖頸旁蹭了幾下，聲音黏黏糊糊的：“最喜歡爹爹啦。”
柳澤元撐著下巴看他，“喲，不是長大了嗎，長大了還撒嬌呢？”
念卿回頭看了柳澤元一眼，又轉回頭去，毫不客氣道：“澤元爹爹那麼大了也朝時卿爹爹撒嬌呢，你都不知羞，我當然也不用。”
柳澤元意味深長地看了時卿一眼，“誰朝誰撒嬌可說不定。”
“你爹還在昆侖門的時候，說話可……嗯？”
時卿捂住了他的嘴巴，麵無表情道：“閉嘴。”
柳澤元彎起眼眸，念卿好奇道：“時卿爹爹說話怎麼了？”
柳澤元沒說話，念卿半晌沒得到回答，打了個哈欠，嘟囔道：“爹爹，彆吊我胃口呀。”
時卿這才收回手，輕輕拍了拍念卿的背，哄道：“睡吧。”
念卿應了一聲，不過一會兒便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時卿小心翼翼將他放到榻上後，柳澤元便湊到他身旁，捏起了他的下巴，“怎麼不讓我說，嗯？”
“……不想聽你說話。”
“你這麼說我可就傷心了。”
柳澤元嘴上這麼說，眸中卻含了笑意。時卿瞪了他一眼，柳澤元吐了口氣，湊到他麵前，輕聲道：“那時候，奶貓也沒你會撒嬌呢。”
時卿嘴硬道：“沒有。”
“沒有？嗯？要不要把哥叫過來問問？”
兩人的距離越貼越近，時卿跌坐在榻上，呼吸已然不穩。柳澤元大拇指摩挲著他的唇，俯下身正欲親吻他，時卿卻微微側過臉，躲過了這個輕柔的吻。
“念卿還在。”
柳澤元瞥了一眼念卿，勾起了時卿的下巴，“讓我親一口就行，他不會醒的。”
“不行。”
時卿眼睫一顫，推開了柳澤元。柳澤元矯揉造作地捂住胸口，道：“太無情了。”
曖昧氛圍散去，時卿喘了好幾口氣才將呼吸平複下來。他將柳澤元拽離原地，道：“乾活，彆想其他的。”
柳澤元托腮問道：“那乾完活能想其他的嗎？”
時卿額頭青筋隱隱暴起，罵道：“你怎麼這般沒臉沒皮！”
柳澤元勾起唇角，“誰叫我自己生得這般好看，我怎麼忍也忍不住。”
時卿瞪了他一眼，“不要臉。”
“都說了要臉沒用了。”
時卿率先轉身離開了原地，氣急敗壞道：“你不要我還要！”
柳澤元在原地待了半晌，才哼笑一聲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