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
昆侖門。
“師兄,你的傷感覺如何?”
雲逸將藥碗遞給時景安,麵上儘是擔憂之色。時景安咳了幾聲,將藥碗中的藥汁一飲而儘,有些狼狽地咳了幾聲。雲逸急忙接過藥碗,幫他順著背。
半晌後,咳嗽聲終於停了下來,時景安虛弱道:“好一些了。”
他的聲音沙啞無比,麵色異常蒼白。雲逸將藥碗放到一旁,歎了口氣,“師兄,你先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再說。時卿那邊,有我們呢。”
時景安沒說話,隻是神色明顯變黯淡了。
雲逸見狀,道:“時卿那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他本心不壞,隻是有些彆扭,不太能接受突如其來的好。”
時景安猶豫開口道:“我應該怎麼做?”
“把那些虧欠的東西,都補回來吧。”
“……師弟,給我講講他之前的事情吧。”
“好。”
雲逸坐在桌旁,回憶了一會兒,“他七歲的時候,特彆喜歡狗,遙川知道了,就偷偷給他抓了一隻來,後來他連睡覺也要抱著狗睡。”
“然後呢?”
“……昆侖門不讓養狗,被發現後,狗被送走了,他哭了好幾天,怎麼哄也哄不好,最後我去找山下的木工給他雕了一隻小狗,才算把他哄好。”
時景安摩挲著衣角,問道:“他……很愛哭嗎?”
雲逸想了想,“十八歲之前是很愛哭的,十八歲之後……我不知道。”
時卿十八歲就已經離開了昆侖門。
“門中事務繁多,他兒時大多是與遙川待在一起,細細想來,遙川恐怕比我更了解他。”
“……好。”
*
“前輩,您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陸遙川看著時景安,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時景安咳了一聲,道:“你能給我講講阿卿的事嗎?”
陸遙川聞聲,有些疑惑,但還是開口道:“好。”
“他最喜歡桃花,前幾年每次桃花開的時候,他都拉著我,說想去那兒練劍。”
“他也喜歡桃子,最喜歡的是桃花糕,每次能吃到的時候,他都會很開心。”
“……好,我知道了。”
陸遙川猶豫了半晌,才下定決心開口道:“阿卿小時候很可憐,同門的師弟師妹口無遮攔,有時候會說他……是沒爹沒娘的野孩子。”
時景安手指無意識蜷縮起來,陸遙川歎了口氣,接道:“同門師弟中,他與我最為親近,我有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哄他,隻好騙他說您會找時間回來看他的。”
“後來……也許是長大了,或者是其他原因,他也沒再提起過您,隻是每年過年的時候,他會很難過。”
“前輩,阿卿一點也不壞的。隻是您在他的生活中缺失的時間太多了,他會忍不住怨您,人心是肉長的,您不能怨他。”
“……我知道,是我的錯。”
陸遙川說著說著,竟有些難受,“不止是阿卿,還有澤元,他這一百年間經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也變了許多。他受了太多苦,是需要用偏愛來溫養,才能撫平傷痕的。”
時景安隻覺心臟傳來一陣鈍痛,讓他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他攥緊手心,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肉,語氣一時竟有些迷茫:“我該怎麼做……”
“對他們好,不求回報的好。”
“我知道了,謝謝你。”
時景安回過神來,陸遙川搖了搖頭,“我沒做什麼,希望您能對他們好一些。”
“告辭。”
話罷,陸遙川便轉身離開了原地。時景安吐了口氣,鬆開了手心,喃喃道:“你會原諒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