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飛機上那個夢。
單身久了,看誰都是男神。
“20號……”
早川紗月循著號碼往裡走,步伐隨店內鋼琴曲穿梭於各桌間……然後,她在剛才一眼就望見的黑發男生麵前停了下來。
“井上先生……?”
她的聲音裡略帶幾分不確定。
因為麵前坐著的人未免過於年輕,哪怕穿著白襯衫、打著領帶,可無論是披著的寬大黑風衣還是那張秀氣的臉蛋,都像是涉世未深的男高中生。
隻除了右眼位置纏繞的幾圈繃帶有些違和。
“嗨嗨~”年輕的男高中生雙手交疊抵著下巴,右手腕部露出一支名表,對她露出個清爽燦爛的笑容,額中的黑發軟軟落在鼻梁上,“是我,你就是早川小姐吧?請坐,我長得比較顯嫩,不要被我這張臉騙到了。”
“您確實年輕得出乎我意料。”
早川紗月在他對麵坐下,接過侍應生遞來的單時,朝著他露出溫婉笑容,很自然地接:“井上先生讀書的時候一定是校草級彆的人物吧,我想不出您這樣優秀的人也要來相親的理由呢。”
坐在對麵的男生眼簾微壓,深褐的眼瞳映入吊燈暖色的光,卻並不顯溫和,反而給人一種奇異的銳利感:
“那早川讀書的時候,喜歡的就是我這款外形的男生嗎?”
“……”
怎麼回事。
究竟是她今天狀態不對,還是這個相親對象有點太敏銳了?
早川紗月不自覺拿出工作狀態,麵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正想將這話圓過去,剛給出致命一問的相親對象卻自然而然地指了指自己:“因為剛才見麵開始,你好像就很喜歡我的外形哦。”
跟這個家夥組成家庭、共度餘生的話,撒謊的成本未免太高了。
她在心中默默將這個相親對象劃掉。
而後,早川紗月難得與這個不會再見麵的人坦誠,“我確實很喜歡黑發的男生,不過……仔細看的話,井上先生和我的理想型一點也不像。”
她喜歡的人——
少年輕狂,銳不可擋,無論站在哪裡,都是人群裡最耀眼的存在。
可麵前這位,明明也生有一副絕佳皮囊,但眼底藏著更深的東西……像花園池塘的死水,不知底下淤泥中究竟翻滾著什麼。
有一瞬間。
她會誤以為這個笑容清朗而乾淨的年輕人體內流淌著與陽光外形截然相反的、黑色的血液。
“理想型?”
男生歪了下腦袋,不經意拿過了話題的主導權,“所以,早川怎麼沒有和你的理想型在一起?”
早川紗月垂下眼簾。
片刻後,她笑彎著眼睛,碧藍眼眸對上那隻深褐的漂亮眼瞳,理所當然道:“所謂‘理想型’,不就是指睡一睡可以,但談戀愛絕對不可以的那種夢中情人嗎?”
坐在她對麵的人先是一怔。
繼而歡笑著、為她這番話輕快地鼓起掌來。
“很有意思的愛情理論,”相親對象坦然誇讚完,又托著腮,在侍應生遞來一杯香草拿鐵的時候,狀似隨意地接,“既然都睡完圓夢了,為什麼你看起來還這麼不開心呢?”
頂著侍應生突然八卦的眼神,早川紗月差點沒拿穩咖啡杯。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僵硬片刻。
“井上先生如此犀利,可不像是我認識的那些普通銀行經理。”早川紗月用勺子將拿鐵上的白色沫兒攪了攪。
她眉眼彎彎,語氣仍然溫和,卻是打趣,“不知道的,還以為井上先生工作的銀行指的是那些Mafia經營的地.下.錢莊呢。”
隻有縱橫在極其黑暗的人性與欲.望中,才能有這樣駕馭人心的本事吧?
“畢竟,橫濱剛好有條著名的Mafia大街,不是嗎?”
在她玩笑般的話語落下後,本來神情安靜的男生忽地變了神色,露出極明媚的笑容,將方才那些犀利與沉靄瞬間衝去:“誒~原來我在紗月心目中是那麼可怕的形象嗎?”
他自顧自地用指尖點了點下巴:“說起來,那條街也的確是相當知名的打卡景點呢。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很樂意作陪喲,畢竟紗月是最近才回國的,應該還不知道橫濱這幾年的變化吧?”
在早川紗月猜測他的職業前,他本來對這種人類男女到了年紀之後,根據財力、地位與學識同階層匹配的遊戲失去了興趣。
不過——
現在他覺得,好像還可以再玩一次。
……
“太宰先生,您玩得開心嗎?”
半小時後,走出咖啡廳,徑自走到拐角無人處的黑發男生伸了個懶腰,在部下廣津恭敬的詢問下,無可無不可地點頭,不知想到什麼,他將手上那塊腕表一摘,隨手遞向站在另一側表情戰戰兢兢、寫滿了不敢怒也不敢言的中年男人。
“這個還你。”他神色輕鬆道。
但對方卻不敢接。
作為港口Mafia的普通成員,他並不敢仗著年紀大就在這個男生麵前放肆,因為剛用他的名義去體驗了一場相親的,正是港口Mafia曆代最年輕的乾部,也是統領港.黑最凶惡的黑蜥蜴部隊的男人。
這個男人隻用短短幾年就將港.黑經營成如今光鮮亮麗的模樣,甚至連大樓都成為著名打卡景點。
他就是太宰治。